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43)
凝香辛辛苦苦找了素熏她们半天,殊不知那边五个人也正走街串巷地寻她,待到夜市将毕,几个人累得筋疲力尽总算碰了头,回程路上在牛车上睡得是昏天暗地。
回了白家,素熏嫌自己住的地方远,软磨硬泡非要和素芬挤一块儿,气得来接的白修琪简直要跳脚。凝香一个人回了院子,往镜台前一坐,发了会儿呆,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抬,勉力撑着解钗环,此时听得外头门“吱吖”一响。
她解耳坠子的动作一顿,“素熏?”
没有人回应她,窗外沙沙地下起了雨,她起先听得一点脚步声,忽然又没有了,仿佛那人是在门边站定了,凝香斟酌了一下,从抽屉深处把那个红宝石项链翻了出来。
她把纱帷轻轻一揭,萧瑾的目光沉沉地扫了过来,看的却不是她,而是落在弧领天青色衫子上那个暗红如血的坠子。她有些不自在,把坠子往领口里一塞,状似随意地问:“你怎么来了?”
萧瑾在距她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打量着雪白锁骨上做工精细的金链,忽地伸手拽了一把。
凝香怕他拽断,惊慌失措,扯住他的手。萧瑾看她宝贝得要命的架势,愈发火大,拽住她胸前的布一用力,“哧”一声,衫子立时成了可怜的两片,浓艳的宝石晃荡在沟壑之间,妖冶非常。
凝香吓懵了,好半天才捂住素色的抹胸,骂了句:“你发什么疯?”
凝香形容狼狈,抱胸往内室走去,一道惊雷劈下,室内乍明乍暗,庭院暴雨如注,萧瑾把她肩头一掰,又把人拽了回来。凝香就要招呼他一巴掌,反被他老鹰抓小鸡似地把两只爪子按在身后。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乍泄的春光,把那个显然非汉地工艺的坠子拿起来看了看,又一下子松了手,“咚”一下捶在凝香肌肤上,伸手就要去扯抹胸的束带。
狂风破开窗户,灯火齐曳,凝香感到浓烈的屈辱感,眼泪夺眶而出,仰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萧瑾。
萧瑾望见她通红的眼,把她松开了,然而她那哭势可止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你别停啊!我又不是没受过!”
凝香胸腔剧烈起伏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我那时以为自己已经把世上的苦全部尝完了,再也不会痛了——可是真的好痛啊!”
萧瑾大惊,下意识要抱着她哄,被她一把推开。“你以为我就这么以羞辱你为乐吗?我非要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妻子吗?难道我就没有尊严,没有父母子侄吗?”凝香抹了把泪,“为什么吴涛跟我说,是你给他看了我的画像,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萧瑾一愣,认真回想了一下,吴涛看到的应当是他替冯忆绘的相。早年间他参加诸侯盟会,曾与名震一方的河西王吴涛有过一面之缘。吴涛年长他二十有余,为人阴险狡诈,极善伪装,初初相见如师如父,望之可亲,确实曾在深夜来到他下榻的驿馆长谈,只能是那个时候,吴涛看到了桌上未完的画像——他还真是长了双鹰眼!
不待萧瑾解释,凝香冲他说“你给我滚”,哽咽着逃回了内室。
她在镜台前坐了片刻,妆容全花了,一点孤灯映得眼眸亮亮的,慢吞吞将坠子收了起来。雁声雝雝,秋雨愈发寒骨,她听着外头没声了,萧瑾该是走了,摸了件罩衫披上,准备唤人送水沐浴。
雨打花木,残红萎地,外头的灯全数熄灭,撩开纱帏走了片刻,才注意到窗底下黑咕隆咚的地方坐了个人。
“和冯瑟奔走可是你自己的主意,吃了苦也是你自找的!”萧瑾难得坐得端正,一开口却极凉薄,“你这么聪明,难道就不能想想,我何必要杀一个百无一用的冯然?你非得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归根结底是为了陆景吧?”
凝香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拢着衣衫骤然失语,哆嗦了片刻才说:“从我嫁你那天,你心里就只有四娘。就因为玉莹长得像四娘,你就非得把她抢到手。我真想知道四娘究竟有多好,有多么的美若天仙,温柔似水,才能让你念念不忘?她是一个死人,而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摸起来是热的,是暖的,可你不爱我,你爱她。”
萧瑾借着暗淡月光望见她凄怆的微笑,太阳穴突地一跳,“你从来没问过我。”他摩挲着食指,沉默了片刻,“一个年轻人,觊觎父亲的一切,包括他最喜欢的女人,明知罔顾人伦,渐渐却成了一种执念——那不是爱。”
其实还有另一层,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彭城独女太干净单纯了,映衬出贺翼的放荡不堪,她大概是想不到,她心系的少年郎君还未娶亲就和堂姐有染了——他都当着她的面把贺准给杀了,也不必再遮掩了,索性疯给她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