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48)
秋高气爽,于朝恩但笑不语,举杯一饮而尽,“小人恭祝殿下事事遂愿!”
繁炽没有听到于朝恩的回答,心里五味杂陈,心想他们两个人隔着国仇家恨,两看相厌,不过凑一起玩一玩,哪里谈得上一生一世。
过了一会儿,随着几声“扑棱棱”振羽之声,几只鸟奔向天空,一道金光穿透窗牖,繁炽听到萧瑾在外朗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先生一路走好!”她一怔,扶在车框上的手慢慢落了下来。
送别于朝恩,萧瑾回府换过衣衫,往太极宫去了。他特意走的北面的安礼门,快过城门洞时,前头堵着辆灰顶的小车。他把脑袋探出车窗,轻笑着喊道:“四嫂!”
那小车闻声缓了下来,绕到城门旁停了,一个婢女扶着布衣素容的元容缓步而出。上头城墙高数丈,两座朱红阙楼威严耸立,红缨披甲的军士肃然在岗位守卫,显得城墙下方的元容分外娇小。
萧瑾疾步迎上前去,“四嫂伪造四哥手迹,上表请旨和离,当断则断,可谓是女中豪杰!”
元容出自高门,涵养极好,她的蛾眉不描而翠,嘴角永远笑意雍容,向萧瑾躬身行了个礼。
“四哥自幼得圣人看重,所遇艰险必能逢凶化吉,四嫂这又是何苦呢?”从萧瑾的位置看过去,灰蒙蒙的城门洞仿若深渊巨口,朝元容张开了獠牙,他心生怜悯,情真意切道,“长命娘才几个月大,如何离得了母亲?四哥重情,现在都还在跪在行宫寝殿之外,恳请圣人收回成命呢!”
卫王多病,早已自愿出局,眼下虽是齐王得意,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元容相信她的夫君重情重义,只要保全了他,总有一日他会将她迎回紫辰殿。元容胸前被奶水涨得生疼,嘴角冷冷地勾起,“圣人旨意,莫敢不从。”
萧瑾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嗤道:“圣人春秋鼎盛,还能生,再过几年老六也要长大了,慈云寺内日月漫长,四嫂怕是还有得盼呢!况且是圣人赐你二人合离,就算来日四哥登极,四哥秉性至纯至孝,就真的能豁出去为四嫂去打圣人的脸吗?”
阳光照得元容的脸色异样苍白,她告诉自己,她的母亲曾梦月入怀,她是天生的皇后命格,绝不会永与青灯古佛寥寥作伴,况且她还有长命娘,萧鸾绝不会就此忘了她。元容倔强地仰起秀美的面颊,“殿下今天就是专程来同我说这些?”
萧瑾收起调笑,“正如四嫂所言,圣人旨意,做臣子的不敢不从,身在局中,我亦有我的苦衷。若四嫂心里有气,冲着我来,还请千万不要迁怒不相干的人。”
元容“哦”了一声,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扬起,“今日种因来日得果,因果报应可是玄乎得很,殿下还是勤加修行,早日消除业障吧!”
“好一个因果报应!”萧瑾沉吟片刻,“我也不妨告诉四嫂,圣人欲要南伐,须与青阳结盟,青阳王要圣人迎娶王女,方可保边界安宁。圣人与贵妃鹣鲽情深,怎容第三人插足?圣人爱重四哥,便想由四哥代为迎娶王女,永结两国之好。”萧瑾望着元容颤抖的指尖,微笑着问:“四嫂以为,以四哥的一片痴心,是否愿意为国分忧呢?”
从太极宫出来已是黄昏,人影在地上拖得老长,越发显得寥落孤寂,萧瑾本来不打算去看凝香,但想着昨夜贵妃寿筵生出的事端,还是吩咐车夫往崇仁坊去了。
他拜见了先生师母,出来时和个小僮撞了满怀,那小僮看见他跟看见鬼似的,一溜烟儿跑没影了。他接着往凝香所居的小院而去,天空烟蓝,花香悠悠,高出院墙的榆树顶上升起了透明的月亮。
天际浮着一道金黄,行至墙根底下,有花草卧在墙头随风飘摇,他闻到一阵香烛之气,一道微冷的女声响起:“今谨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吾爱靳月之灵。一别经年,其山危危,莫及我哀,其水汤汤,莫及我思……”
他算了一下,确实是到了靳月的忌日左右。
凝香敛眸跪在院墙底下,对月焚香祭拜,忽然一碟贡果兜头泼下,她被砸了个错不及手,一睁眼就看到了伫立在旁的萧瑾,不由怒从心起,“你发什么疯?”
萧瑾面无表情地把瓷碟往地上“哐啷”一甩,看到凝香腕上尾线飞扬的手链,眼神更冷了,随手拿起一碟祭拜的花瓣,飘飘扬扬往她脑袋上泼去。
凝香甩落满头的花瓣,眼看着萧瑾要去碰月儿的神位,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往他胸前搡了一把,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她下手有些没轻重,萧瑾也没躲,脸上霎时印了个鲜红的巴掌印,一时面如冷玉,摸了一下嘴角道:“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