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55)
萧瑾不会轻易被凝香蛊惑。他知道她最会骗人了。
当年芬姐说她移情别恋,他不信。
他不信,他在疆场上所向披靡,所谓的英雄豪杰无不沦为他的手下败将,多的是女人投怀送抱,她不肯爱他,却要去爱一个以色侍人的面首之流。直到亲眼看到她在溪边替陆景绾发,唇边梨涡隐隐,亦如昔年与他共坐镜台前一般,他不得不信了。
他笑她久居樊笼太过天真,天底下并不太平,往东北走逃去陆景的老家,一路上有战火、有瘟疫、有饥荒,就算他放他们一马,陆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保护不了她,她自幼娇生惯养也吃不了那样的苦,离开淮安他们两个人顶多活不过三日——可她后来真的跟冯瑟一走了之了,抛下她的名誉,抛下她的亲族,吃尽苦头也不肯回头。
凝香只会比冯忆更倔、更难以驯服!
“有么?”萧瑾不着痕迹地将凝香的臀往上托了托,拨弄了一下她的珍珠耳坠,“香香嫌我老吗?”
“我还是更喜欢少年儿郎……”凝香往他下巴上轻轻一吻,半真半假道:“你刚转过来的那一瞬,是想杀我来着吧?”
“没有。”只是想把刀夺过来而已。
阳光如同一匹无限绚烂的轻纱,将他们紧紧裹住,萧瑾被这团火烧着了,仿佛饮了蜜,含了含她玫瑰似的下唇,语气有点像撒娇,“刀剑无眼,人命关天……”他无意间瞥向院门的方向,有意无意抚着酥、胸的手一僵。“婉姨!”
凝香才不上当,她倒要看看他有多能编,紧紧夹着他的腰,在他脸上落下了数个吻,毫不吝啬地表达爱意。萧瑾把她一松,脸侧开了些许,低斥道:“别闹!”
凝香笃定萧瑾在诓她,狗皮膏药似地黏着,哑着嗓子说:“小美人儿,你今儿个就是叫破喉咙都没用!”
身后传来“呵”一声讽笑,凝香听到突利的声音,一下子从萧瑾身上摔了下来,转过来看到白夫人和素熏两个,脸登时红成了猴屁股,只想挖个洞赶紧把自己藏起来。
凝香与萧瑾回去了一日,没半点动静,白夫人不知这两人是好是坏,坐不住了,大早上带着素熏来看凝香,哪知撞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个小年轻好的时候如胶似漆,真闹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架势,真是何苦呢?
突利还在那边睁着大眼睛装无辜,萧瑾哪能看不穿他的坏心眼,无声地说:“给我等着!”他满脸的口脂印,举起胳膊挡住脸,微笑道:“婉姨,你可算是来了,再和她待两天,我非得折寿不可!”
凝香在他肩后缩得更厉害了,萧瑾偏头叮嘱道:“你不喜欢突利,让丹梅跟着你。”
萧瑾说完就回屋洗脸去了,凝香还在纳闷丹梅是谁,只见一个梳着丫髻的青衣侍女捧着包袱站在廊檐底下,瞧身段儿分明就是昨日那个亦月,只是没了颧骨上那颗鲜红的朱砂痣。
凝香细细一瞧,她只是鼻子嘴巴和月儿有几分相像,眉眼间则大为不同,昨日全然赖了妆容举止的缘故,她才会乱了方寸。眼看着萧瑾的身影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门边,她恨不得撸起袖子将他揪回来揍一顿。
素薰怀里搂着她们俩养的一只乌云盖雪猫,凝香接过来,拉着它的两个小爪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在小猫的脑袋上亲了一口。“有没有想我呀,小狸奴?”
她又安慰了白夫人几句,几人上了牛车回白府去了,牛车驶过西市,凝香想起萧瑾所中的情蛊,便与素薰提前下了车,往珞珈神庙去了。
她当日猜到突厥僧给他二人所中的是情蛊,但她身上未见什么反应,因此掉以轻心,未曾想萧瑾竟然七窍流血,险些回天乏术,如今须得按月服用药剂,方得使蛊虫暂时陷入睡眠。大概是因为雌蛊宿主离得太近,如今那催眠之法也不大管用,凝香从林霖处听闻替萧瑾看诊的蛊师暂住于珞珈神庙,想去打探一下是否有根治之法。
珞珈为北梁认可的外夷三教之一,在上京城中有神庙数座,供往来的藩商礼拜祷告,其中香火最旺的一家位于西市,寺主由突厥吉坦大神庙派驻僧侣担任,北梁朝堂称其为萨宝,视同正五品,圣人特恩准其出入后宫,为贵妃及其亲随主持相关仪式。
神殿临街而立,迈过一道院门就是正殿,里头金堆玉砌,彩绘辉煌,论恢宏大气不逊于吉坦大神庙,贡有珞珈的金身和从漱玉部请来的圣火。往来香客繁密,观其相貌衣着,除了外邦商客,竟也不乏北梁百姓,看来如今与西域沟通日渐频繁,百姓受异教的影响也不断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