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50)
她起身去捡。
纸张落在在席子最里侧,几乎要贴到墙壁了,她不欲弄脏寝具,半跪在席子边缘弓着身子去探。
指尖快要触到纸张,她松了口气,目光落了下来,忽然发现身下的灰色布枕上赫然躺着个男人。
面容极为俊美,如深渊般的眸子半阖着,杀戮之气褪去,眉宇间有淡淡的落寞。
她趴得极低,一低头,嘴几乎贴上了他的,猛然看到男子眼睛上熟悉的刀疤,吓得她往后一跌,直接摔在了地上。
屋子在狂风中颤动,渣土噼里啪啦的从顶上掉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
长夜漫漫,香炉里的药香淡了,变成一束烟雾缭绕的玫瑰。
男子好似看不到她,一只手垫在头下,一条腿随意曲起,另一只手摩挲着一枚拇指粗细的黄色玉印,指节修长有力,佩戴在食指上的三珠黑曜石戒指散发的光像是一把刀。
她大口吸气。
他像是尊石雕一动不动,黯淡的目光望向头顶掩得紧紧的窗,追寻着并不存在的月光。
她脱口而出:“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窗户噼里啪啦声音,一定神,枕上的人如云烟一般散了。
哪有人?好像只是她饿得眼花,根本没有人来过。
他究竟是谁?三番五次出现在梦境中。
暴雪摇晃着门窗,她闭着眼,直到颈间尖锐的疼痛将她唤醒。
温热的液体淌落,她忍痛把下巴抬起,印入眼帘的是动物尖利的牙齿。大黑狗踩在她的身上,像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一只爪子抵住她的肩膀,抓破肩头的布料,另一只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她脖子凹陷的地方。
黑色的闪着幽光的眼睛锁着她,弯曲的狼牙仿佛眨眼间就可以把她撕成碎片。湿漉漉的舌头舔舐她的血液,传来刀割般锐利的疼痛。
她这才注意到它修长的四肢,蓬松的毛发覆盖下那尖尖的直立的耳朵——这根本就是一只狼。
*
晨光将脸颊晒得微烫,凝香浑身一震,睁开眼用力呼吸,像重归河流的鱼。她侧眸躲避耀目的阳光,未曾想却对上萧瑾冷淡的眼眸。
“救命……有人落水了……”舱外传来阿玉的声音。她猛地从他膝上弹了起来 。
第33章 引火烧身
凝香拔腿向外跑去。
萧瑾望向自己的左手。昨夜的一切好似幻象,现在掌心并无刀伤,似乎突厥僧、金色的蛊虫、前生的只言片语都是突发的幻觉。
但掌心那条线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他摊开手,暗红的颜色,弯弯曲曲的横贯手掌,像一条恶心的虫子。
外头一阵喧闹,凝香搀着永穆进了船舱,后头跟着耷拉着脑袋的阿玉和船伙计。
凝香扶永穆坐下,看向船伙计,“有干净的衣物吗?”
船主和伙计都不中用,无需钱财赂买,听闻此女是朝廷追捕的要犯,当即两股战战听凭差遣,现在自然是问什么也没有。
伙计满脸歉意,“小的们打江上来往通常两日内就回,不巧,没备换洗的衣裳。旧衣裳都拿回家浆洗了。”
“驱寒的药物呢?”
“不巧……”
永穆将手圈在嘴前,咳嗽了几声,凝香语气焦急,“去煮一碗姜汤……”
“实在对不住,也没有……”满脸油光的小伙子挠挠腮帮子,“看这姑娘体弱,怕经不住湿冷,再过半个时辰就会经过一处市镇,不如……”
凝香急着去交差,语气不善:“还有多久到梧城?”
“快的话,约……约明日傍晚。”
她脸色铁青,“滚!”
船伙计蒙赦了般麻麻溜溜地滚了,阿玉跟吓着了似的,眼里蓄满了泪,“是我不好,我再也不缠着公主捉迷藏了,你别生气。”
小姑娘泪珠跟豆子似的往下滚,“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永穆在午后发起了烧。
凝香将帕子扔回盛了冷水的铜盆,扶永穆躺倒在垫子上,盖好船家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寻出来的一条破被子。
她来到窗前站定,外头是阴天,秋景萧条,江水浑浊,两岸立着稀疏的枯黄草木。
凝香食指在窗上敲了敲,回头看了看满脸通红的繁炽,往外头去寻船家。
船停在一处小渡口,沿岸一排金色的大树正往水里飘着叶子。
萧瑾看着前方背着永穆的凝香,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村里多是些木头搭的房子,外头围着石头建的矮墙或是篱笆,零零星星地散落在高低起伏不断的地形上。
凝香仿佛来过此地,熟练地穿梭在碎石子铺就的路上,一路上皆是静谧优美的田园秋景,不时有杂色的猫儿慵懒地卧在檐下打盹,篱笆内小鸡们将头簇在一处争食儿,吃饱了就振翅飞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