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77)
凝香抬眸一笑。“舍不得。”
萧瑾喝着没甚么滋味的粥,想起凝香以前给他炖的稠的能当饭吃的粥——她在下厨这块当真没有天赋,无论嬷嬷怎么盯着,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勉强能吃,但是一点儿都不好吃。
偏她还时常乐此不疲,一做做好几样摆在他面前,他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往嘴里送。
而她简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捧着张脸在旁边满脸期待,问个没完:“大人,好吃吗?大人,真的好吃吗?”
萧瑾拨了下粥米。“你时常给小月莺做饭吗?”
凝香吃得满头汗,头也不抬。“我又不善烹调,做了惹她生气?”
“你也知道你不善厨艺?”
凝香恶作剧般地一笑。“你每次都特别赏脸,我以为你的口味和常人有点……不太一样。”
本就是寻个由头谈笑的小事,萧瑾没想自己竟陷在她这一笑之中,立即埋头喝了几口白粥。粥水入喉食不知味,抬首见她大口吃面的样子甚是可爱,又看了两眼。
“怎么了?”
萧瑾神色淡然地点了点自己的左侧颧骨。
“啊?”她冲他眨巴眨巴眼,随即伸出手,擦了下颧骨,“哦。”
他骗她的,她脸上干净得很。
不一会儿,凝香吃完了一碗面,把碗移到左手边,又换了一碗来吃。余光一扫,见到个蓬头垢面的小鬼从食肆后门钻了进来,缩头缩脑左顾右盼,偷偷拿起邻桌食客碟子里的包子,撒腿就要跑。
她呼啦一声站了起来,“阿玉?”
邻桌被偷了包子的男人当即火起,抡起巴掌就要来追阿玉,凝香歉声道:“您再去吃点儿,都算我的。”
她走到柜台前方抱起阿玉,往座位上一放,拿起筷子继续吃面,“你怎么在这儿?”
阿玉仰起脏兮兮的小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祁国公派来的人要抓我,明明姐姐和爷爷拦着,那些人就把姐姐和爷爷都杀了,还把院子给点了,姐夫刚好来送东西,也被杀了。只有我一个人趁乱跑了出来。”
凝香手头一抖,筷子“啪”一声掉在地上,她愣了一会儿,捡起筷子又继续吃。
扒拉了几口,恍惚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抬眸,萧瑾从筷子桶里抽了双干净的给她。
门边光晕晃眼,她蓦地想起明明家屋檐底下那一堆编好的竹篮,想起圆圆那只脏兮兮的小兔子,想起那件红色的嫁衣裳。
她想起明明坐在铜镜前,摸着头上的花钗,侧脸问她,“美不美?”
火舌一卷,就剩下一地冒着烟的残梁碎瓦。
早晨的山风有些冷,飕飕地往心里灌。
她接过筷子攥住,自言自语道:“都死了。”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转头看阿玉。“那你以后跟着我吧,我给你当师傅,我会护着你的。”
“真的吗?”阿玉擦了把眼泪,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全是喜悦,“我会好好学功夫的,这样我就能给我爹和明明姐姐报仇了!”
凝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琉璃似的眼睛。
万千思绪萦绕心头,她没有纠正阿玉的错误念头,把阿玉抱在膝盖上,替小姑娘梳理起蓬乱的头发。
“你……你会编辫子吗?”
凝香放轻力道。“我妹妹是我带大的。”
她的手指迅速在阿玉的发丝间穿梭,麻利地扎了两条麻花辫,然后拍拍阿玉的背。“你去找小二拿点东西吃,不要乱跑。”
阿玉就从她膝盖上跃了下去,飞快地朝后头的厨房跑去。
萧瑾背光而坐,唇无血色,目光有些许凝重。
“除了劫掠买入贫苦人家的子弟,谢氏历来还会搜集落难的官宦后人,甚至是死敌之后,将其训练成死士,忠心者用之,有反叛之心者杀之。你把阿玉带在身边,就是把她送入虎口。”
凝香眼神空蒙。“为什么要官宦后人?”
“因为有些东西是长在骨子里的。”
凝香想起了月儿。月儿即出自燕京宦族,幼年父亲坐罪而致阖族倾毁。
月儿其实是在她之前一年来到谢家的,第一次遴选没有合格,大抵是因为她的出身,谢家给了她两次机会。月儿一辈子都不甘心跌落泥沼。她遭过的那些罪、受过的那些苦,还要一一在阿玉身上重演吗?
凝香谑笑着,“公子和我一起长大,我不信他,我信你?”
萧瑾反唇相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了?”
“你要点脸!”
萧瑾乐得帮她回忆,“又不是我让你叫夫君的。”
凝香臊得慌,把筷子搁在碗边。“我可以和师傅谈条件,让阿玉留在我身边。”
萧瑾语气带了丝兴味,“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