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武林大会（三）

楼师师看起来没有恶意，沈昭璃却没有放松警惕。

“你为何向我暴露你的身份？”

楼师师没有答，反而笑了起来。

“或许，楼师师这个身份让您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么妾身可以换一个身份——”她一字一顿地说，“北凉公主，楚萱，如何？”

这下，沈昭璃是真的诧异了。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宫中已经有一个璇玑公主楚萱，不过那是假的“楚萱”。她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真正的“楚萱”，流落在民间。

兜兜转转，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位——楼师师？

沈昭璃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楼师师不慌不忙，任由沈昭璃的目光审视般地在自己身上划过。

这么看来，楼师师的容貌是有几分同楚云峥相似的。

两人都是极其富有攻击性的长相，五官立体，让人过目不忘。

不知为何，沈昭璃忽然有些想笑。

若是楚云峥是一个女子，大概就是眼前人的模样吧。

楼师师道：“璇玑公主应当同您说过了，她刺杀了东昌王扎兰铎。”

“事实上，动手的不是璇玑公主，而是我。”

她微微一笑，眉眼舒展了几分，一字一顿道。

“是我，杀死了扎兰铎。”

“我同她商量好，借用了她的身份。嫁给扎兰铎的是我，动手的也是我。”

“事成之后，她可以趁机向北凉王求一个恩典——作为我借用她身份的报酬。”

“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关于我的身世，我没有必要骗您。一滴血便可验证的血缘关系，撒谎是最不划算的。”

楼师师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劲爆。

沈昭璃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她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些信息。

最后才道。

“你为何，要杀死扎兰铎？”

楼师师与扎兰铎有什么仇怨？

她一个北凉的名妓，甚至都不一定和扎兰铎有交集。

楼师师笑了笑，对上沈昭璃的眸子，道。

“因为殿下，您想要扎兰铎的命。”

“当时迦石城失守，云陵邑也岌岌可危。我猜，如果那个时候扎兰铎死了，您一定很高兴。”

沈昭璃并没有被她绕过去，沉声问道。

“可我与你并无交集，你为何要讨好我？”

“准确来说，我讨好的不是您，而是杨公子。”楼师师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杨徒然，道。

“杨公子在我落魄之时曾经救过我，我一直心存感激，常常想着要找机会，报答杨公子的恩情。”

“东昌攻打云陵邑的那段时间，您心中烦忧，杨公子也跟着一同烦忧。我实在不想看到杨公子愁眉不展，于是出手。”

“如今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是为了求您的恩典，而是为了告诉杨公子。他的恩情，我报了。”

说着，她向杨徒然深深地行了一礼。

“杨公子，您的救命之恩，我已用扎兰铎的命偿还。从今往后，我不欠您了。”

杨徒然愣了愣，露出一丝苦笑。“你这又是何苦。”

……

当初，楼师师——也就是真正的“楚萱”被宁贵人送出后，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

宁贵人原本是托了一对民间夫妻，想要拜托二人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

哪知这对夫妻利益熏心，收了宁贵人的银两后，就完全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反正宁贵人被困在深宫中，手也伸不出来，哪里顾得上孩子的死活。

在这对夫妻的虐待下，楼师师从小便吃不饱、穿不暖。

稍长大一些后，甚至被卖给了怡红院。

楼师师遭受不了这种侮辱，一心想求死。

却被正巧路过的杨徒然救下。

彼时的杨徒然也没想那么多，他拜入天机宫门下，遵老宫主之命，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救一个身世凄惨的女子，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楼师师却记了一辈子。

“杨公子，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恩情。”

“刺杀扎兰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须以命相搏，九死一生，我做到了。欠你的那条命，我也还你了。”

“那么……”楼师师嫣然一笑，看向沈昭璃，话锋陡然一转。

“那么在明日的武林大会上，您带来的人，我便不会让着了。”

“我也很想看看，杨公子亲自教导的人，能够成长为什么模样。”

杨徒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昭懿王后很聪慧，并非我教导，更多的是自己摸索。”

“况且，她也不是师从于我。我早便发现，她的招式间留有其他人的影子。我并非她的第一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