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航不疑有他，只当是叶瑶歌想要同沈昭璃争风吃醋，便也照做。

楚云峥却多留了个心眼。

原本叶瑶歌因为自己态度冷淡，已经很久没有再来金銮殿晃。

怎么如今，又一反常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特意喊来御医，让御医用银针试毒。

竹篮里一共装了十枚点心。

前八枚都没有问题，试到第九枚的时候，银针变成了黑色。

叶瑶歌送来的点心，有问题。

孟航愤怒无比，立即要抓来叶瑶歌，问个明白。

楚云峥却道：“别急着动手，此事应当不是叶瑶歌所为。”

“叶瑶歌就算要刺杀孤，不可能用这样简单的法子。很有可能是有人借了她的手，借刀杀人。”

“叶瑶歌只是被献祭出来的牺牲品，我们要做的，是找到那个她身后的人。”

孟航想了想道：“那么，是珉王？除了珉王以外，属下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

“更何况，属下安插在映月殿的眼线也传来消息，说近几日，珉王常常暗中来找叶姑娘。这两人，似乎勾搭在了一起。”

楚云峥揉了揉眉心，不觉笑了。

这的确是楚明君的作风。

脏事都推给旁人去做，自己独善其身。

他淡淡道：“珉王以为，将手伸到孤身边的人身上来，就有用？”

“既然如此，孤便来个将计就计，好好陪他玩一玩。”

楚云峥将这十枚点心处理掉以后，放出消息来：

他被身边的人下了毒，此刻身体虚弱，危在旦夕。

又命令孟航假意投靠楚明君。

孟航犹豫道：“楚明君疑心很重，我贸然上门表达忠心，怕是他不会相信。”

“那么，再加上这个呢？”

楚云峥说着，将一个东西郑重其事地放在桌案上。

孟航一开始没看清，待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那是……

可以调令全北凉王军的，虎符。

虎符乃北凉开国先王，采用特殊工艺锻造而成。极其有辨识度，全北凉不会有任何能工巧匠能够仿制。

“王上，您是想让我带着虎符，去投靠楚明君？这样一来，他或许会相信我的忠心，可是您的身边，也没有人保护您了……”

孟航认为，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险。

看到虎符，楚明君一定会心动。即使对孟航的忠心仍有疑虑，楚明君也不会放过夺得虎符的大好机会。

而楚明君夺得虎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率领王军，进行逼宫。

他有虎符在手，再加上楚云峥中了毒，身体虚弱。此时不逼宫，更待何时？

如果孟航是楚明君，他一定会这样做。

所以楚云峥的行为太冒险了。

他竟敢把手中的兵力交出。

到时候，拿什么抗衡楚明君？

楚云峥却拍了拍孟航的肩膀，让孟航尽管去做。

“孟航，相信我。”

孟航看着眼前年轻俊逸的君王，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

他忽然想到，三年前楚云峥从大靖回来之后，同自己说的那番话。

“孟航。”

“原本我一直觉得，这样漂泊下去无所谓，被追杀下去也无所谓。但现在不行了，我遇到了一个让我心悦的姑娘，我想要保护她。我必须换一种身份，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到她面前。”

“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身骑白马，十里红妆地将她娶回家，这一场仗，我必须要赢。”

那时候，他是同样的忧心忡忡。

“这样太冒险了，殿下。”

“您一直在大靖做质子，在北凉本就根基不稳。又要同民心所向的楚明君对抗，风险实在太大。”

“自古成王败寇，一旦失败，您会陷入万劫不复。”

那时候，楚云峥同样只对他说了这句话：

“孟航，相信我。”

三年前，楚云峥赢了。

他相信三年后，楚云峥同样会赢。

孟航闭了闭眼，抄起桌上的虎符。

“殿下，我去了。”

第329章 终章

……

若干年后，沈昭璃仍然会想到那一夜。

听闻楚云峥病倒，楚明君带着虎符，率兵王军，气势冲冲地冲进金銮殿。

一眼看见楚云峥背对着自己，躺在床榻上。

“楚云峥，你受死吧。”

“你一个卑贱的庶子，怎敢肖想北凉王上的位置。让你坐了三年，已是老天对你垂怜，网开一面。”

“如今，不属于你的东西，当然要还回来。”

说着，楚明君大笑着举起剑。

对准楚云峥，便刺了下去。

这一剑，他带了十足的恨意，誓要致楚云峥于死地。

然而一剑刺下去，飘出来的只有漫天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