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192)

明湛位尊,诸人皆要向他行礼,上前将岳父扶住,谦道,“岳父不必多礼,诸位大人也请起。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太拘谨倒少了喜气。”

明湛这种派头儿,自然敢没有民间逗女婿那一套了。

阮家人引着他又去拜会了岳母阮夫人,这夫妻二人内心无比紧张与欣慰,只要过了今日,生米做成熟饭,也就无需担心了。

明湛还挺会说客气话儿,“您二老瞧着有些憔悴,可是为我们大婚的事儿劳累了?”

天可怜见,俺们是给吓的,昨儿一宿没睡好。阮夫人修行尚浅,一时间嘎巴嘎巴嘴竟不知该说啥,还是阮侯爷经年历练,面不改色,一脸慈爱,“三丫头是小女儿,难免多记挂她。她在家里受宠惯了,以后过日子若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得请世子多包涵。”

明湛笑,“我听姐妹们说三姑娘贤德美貌,十分难得。您放心吧,我并不是难相处之人。”

阮侯爷心里渐渐有了些底气,笑容更加热络,对阮夫人道,“吉时快到了,你去瞧瞧三丫头可收拾好了。”

明湛和阮侯爷说了几句知心话,吉时将近,阮探花亲自将妹妹从闺房抱出来,一路要送到礼车之上。

方走到一半,忽然从一旁人群蹿出一位年青的蓝衣公子,阮探花抱着妹妹的胳膊一紧,后退两步,吼道,“抓刺客!”眼神凛冽,杀机一闪而过!很好,他以为此人不敢出现在阮家,不过为了万全,阮家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阮家人未来得及动,明湛身边的人先动了,一个普通的侍卫打扮的中年人闪电般一击而中,明湛几乎没看清保镖的动作,那蓝衣年轻人已被按跪在地上,两臂垂软,连下巴也被卸了下来。

只是这人目露祈求,明湛看他衣饰不算差,便道,“让他说话,别是误会。”

侍卫先将手指捅到那年轻人嘴里搅活了一圈儿,觉得没啥危险东西,便给他接上下巴,明湛皱眉,“你横冲直撞的做什么?”

阮探花心里一紧,此人已落在明湛的手里,定是有备而来,他长眉微拧,附和道,“是啊,世子跟前儿,这样不稳重,没的吓人一跳。”

这人冷冷一笑,并不买阮探花的帐,抬头望着明湛,扬声道,“草民李麟,原镇国公朱衡幼子,刚自岭南获赦回帝都。今日冒犯世子不为别事,只是想对世子说一声,世子前有迎娶郡君主牌的美德,如今被人欺瞒,却是要稀里糊涂的做下夺人妻室的恶名吗?”

阮探花大怒,“你胡说什么!家妹得万岁赐婚,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坏我妹妹的声名?”一副不知情的为妹妹打报不平的兄长模样。

李麟并不为惧,他眼角眉梢化出一股狠戾,愤然问道,“你才几岁,又知道什么?不如请阮侯爷出来对质,问一问他,是不是在十五年前曾将你家三姑娘许配与我?当年我家获罪,我因年幼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远放岭南。如今得天大赦回到帝都,想迎娶娇妻正经过日子,方得知阮侯已将女儿高攀王府。素闻阮家是有礼的大家族,怎办出这样一女二嫁的丑事?纵然你家嫌我贫困,也该先与我写了退婚书……”

阮晨思的身体已经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阮探花紧紧抱着妹妹,周围人窃窃私语。明湛脸色淡淡地,“可有证据?”

李麟讥诮一笑,“我怀里有当年阮侯写给我父亲的亲笔书信,更有阮家三姑娘的庚帖。其他信物在抄家时都遗落了。”

有侍卫搜了书信出来,明湛并未接过,吩咐道,“请阮侯爷过来对质。”

几句话工夫,称呼便从“岳父”变成了“阮侯爷”,阮探花又是急又是热又是累,出了满脸的汗,阮晨思已经小声啜泣。明湛看一眼,“搬一把椅子来。”

可怜阮探花也不能把妹妹搁地上,只得抱着妹妹坐在椅中歇脚,都是有眼色的人,多搬了一把请明湛坐。

阮侯爷已听闻风声,急忙赶来。

明湛以为阮家会狡辩几句,实际上阮侯没那样蠢。他先是接了书信与庚帖,仔细阅过,脸色虽然苍白憔悴了些,仍求明湛放了李麟,扶起李麟叹道,“当年你家都去了岭南,十几年未有音讯,我以为……贤侄既然回来,怎不早给老夫个信儿呢?”

李麟讥诮道,“我倒是想进门给世伯请安,耐何宰相门前七品官,小侄无甚来历,自然是见不到世伯的。”

阮侯表现出强大的表演功力,很是感慨的流了几滴鳄鱼泪,拉着李麟的手道,“侥天之幸,贤侄回来了。这事都怪我,我一味心疼女儿,贤侄久未有音讯,我不忍女儿耽搁花信。三丫头得世子青眼,万岁赐婚,如今就要嫁予世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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