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20)

魏宁半个字不提魏贵妃,温声道,“臣听说镇南王四公子身子不大好,臣幼时得皇上、镇南王爷教导栽培,与四公子也是骨肉至亲,说想来四公子还得叫臣一声表叔呢。是以,心中挂念。只是四公子在宫里,等闲不好相见,如今又在病中,臣去了怕打扰四公子调养身体。故此特备了些补品玩物,给四公子解闷儿。若是四公子于病中稍能欢颜,便是臣的心意了。”

凤景乾一笑,“阿宁,你不是外人,想见明湛,找个人带你过去就好。”

“宫有宫规,再说四公子毕竟在病中,还是要好生休养。臣去了,倒打扰了四公子的清静。”魏宁笑,“只得来求求陛下,替臣将东西送给四公子,待四公子病愈,臣再请旨相见不迟。”

魏宁说话语速较一般人缓慢,却字字清晰,且没有一个错字,句句说到点子上。凤景乾纵是有气也撒不到他头上,只得笑一声,“你越发大胆,竟使唤起朕来。”

他喜欢魏宁的分寸,正常人谁愿意动不动的跟自己的母族较劲呢。故此凤景乾再恼怒,也未夺魏贵妃的尊号。

魏宁对于帝心颇能揣摩一二,笑道,“这都是您慈悲的缘故,臣有了难处不找您找谁哪。”

这个表弟袭爵时不过十五岁,凤景乾为他赐婚赐府,看着他初入朝堂的懵懂青涩,及至如今的沉稳干练。凤景乾有些感怀,进而龙颜初展,“罢了罢了,朕拿你是没法子的。把东西交给冯诚吧,还有别的事没?”

魏宁告退。

魏宁是个聪明人,他清楚的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是因魏贵妃而尊贵,他的尊贵来自于他的姑妈,当朝皇帝的生母——魏太后。

凤明湛是凤景南的儿子,也是他的表侄。

当然凤明礼与魏宁的血缘更近一层,可凤明湛也是亲表侄。他的两个姐姐都已产下子嗣,魏家的地位固若金汤。太后的母族、皇帝的母族、镇南王的母族,就算朝代更迭,魏家照样屹立风雨。

魏家与所有的皇子都有血缘关系,凤景南的儿子们都要叫他表叔,是嫡是庶,于他有何相干?

后背不觉已经汗湿,拢在袖中的修长手指拳起,紧握。希望现在抽身还来的及。

凤景乾愤怒也是由此而来。

对于太后而言,明礼明湛都是太后的孙子。论及出身,明湛更为尊贵,就因为明礼的生母姓魏,反倒比嫡出的明湛更为受宠爱受重视。

魏贵妃去慈宁宫见一见明礼明湛,原也没什么?凤氏与魏家有亲,魏贵妃是他们兄弟的表姑,潜邸就在凤景乾身边儿伺候,亲表妹,又有贵妃的份位,稍有出格的地方凤景乾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是明礼对魏贵妃的称呼就有趣了,姨母?

既然要从母亲那里论,魏贵妃自然与明湛无干了!

魏太后魏贵妃似乎都忘了,姓魏的血统再尊贵,莫非还能尊贵过姓凤的。

滑天下之大稽!

眼睛落在弹劾山东巡抚纵奴行凶的折子上,山东巡抚朱之祥,正是魏宁的大舅子。笔尖儿醮了醮朱砂,凤景乾批道:去职,转由大理寺详察。

魏宁现任大理寺卿,嘴上说来终是虚,且看他如何了断这桩官司是非吧。

凤明礼的头跟针扎似的疼,魏家是他的母族,魏贵妃是最疼他不过的亲姨妈,此时因明湛受了牵连,凤明礼险些气炸了肺,皱眉问范文周道,“先生,您说说,明湛他到底想干什么?来帝都不过三五日,就搞得天地不宁!他是不是闲着难受,非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才肯罢休!”

“大公子稍安勿燥吧。”范文周起身倒了一杯茶给凤明礼降血压。

事已至此,生气发脾气有什么用?

凤明湛真的很有本事,一般人想兴风作浪,不一定能作的成?人家凤明湛不但搅出风起云涌,甚至暗合帝心,自己儿子在他身边也能长些见识作为了。

“我如何坐的住哟。”凤明礼接过茶,并没有心情喝,反撂在桌上,与范文周商议,“我想明天进宫瞧瞧明湛,好生劝劝他安分,先生看如何?”

范文周喝了两口酸中带着一丝甜的凉茶,外面绿柳蝉鸣,隔着窗可以看到花园里鲜花繁茂,“四公子把想做的都做了,接过来自然会安分的。属下看大公子倒不必特意提这个,大公子只管好生问候四公子的身体就是了。四公子正在病中,心里怕是受了委屈,大公子正好开导一二,以全兄弟情谊。”

“难道就任明湛这样胡闹下去?”

“四公子远在宫中,大公子可有把握说服四公子?”范文周直言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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