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出现了鬼口中的贫贱不移桥和阴阳不离冢。
……
由于他们往地府递了话,沈选他爸目前的安危是无碍的。
而且恰恰因为沈父魂魄被留在冥司,邪祟妖魔才近不了这个沈家后代之一的身。可沈选妈妈还留在人间,她正彻夜难眠,手中那道阴判监斩令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有两个孩子可能不知道,叶教授上次回了家,一直在追查宣婴的‘罪孽’。
宣婴明明身世成谜且一个人背负一个秘密很久,偏偏他从不对外人提及,还尽心尽力保护沈家后代。
可他越是这样试图隐瞒,叶教授越觉得此事不能这样,当年的真相必须大白。
她和丈夫祖上都是绍兴人,当扎根家族根基的历史资料顺着宁波一路回到了沈家祖传的那间纸扎铺,她手中的批改笔其实画出了一百年的人鬼因果案和其脉络。
叶教授查到了宣家,还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了这个灭门案的前因后果,她当场什么都懂了。
“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
叶教授拿起马氏的照片,她能想象这个女子在当年面临的丧夫之痛,但难能可贵的是,马氏最终做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救了一个世上最知恩图报的“厉鬼”。
可正是因为宣婴和一般的厉鬼不同,
地府的第一次勾魂才不是这个关于报应和恩情的故事的结束,因为能手刃他人的厉鬼,最后好像还是没有原谅他自己。
这也就是宣婴目前和沈选之间最大的问题所在。
大家都知道,杀人有罪,害人不浅者就该死,杨四要被抓回来论罪,那么当年的罪也就不该唯独放过他自己,他身上,一直也是有罪孽没了结清楚的。
宣婴越是喜欢一个人,他就越明白二者的差距在哪里,他和自己发誓,哪怕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为他死,他也不可以再靠那个人替其脱罪辩解了,是他执意一路杀了那么多人,到最后,他也不想拖累任何人,因为他是那么喜欢他的帝君大人啊。
基于这个基础,叶教授有心在家对这件事做进一步调查,作为一个凡间女性,她不仅有学识有智慧,因为生来心善勇敢,地府也破例留下了阴判的护身符。
有这道阴符,民间多数邪祟都不敢靠近她。
除此之外,沈家最大的宝贝也在发挥着作用,谨防一些不入流靠近。
也是凑巧,今夜刚过了三点,屋外就有一股邪风向叶教授靠近。
这道风吹开了,门上的年画露了出来,这是金华著名的青龙大将,也就是叶教授家未来儿媳的直系下属 ,以前传说凡是张贴这位神官的人家都是大富大贵,这个屋子一定自带祥瑞,一生无忧无灾。
而如果宣婴和沈选在,会一眼认出这正是那天那个‘海底捞’男子身上带的古怪鬼气,此刻这瘟神有心想来再玩一次破门而入,却被震在门外,还惊动了警觉坐起的叶教授。
叶教授一改往日当妈妈的和善,她收起马氏留下来的笔记,抄起一张神秘符咒就将它打出门去,被人类如此轻易驱赶的瘟神一眼认出 ,这是沈家的纸做的驱邪篆。
它在这里出现,只代表一个噩耗。
此地有神保佑,专治世间恶鬼。
这可让非人非鬼的瘟神邪魔忍不住了,一个狰狞怪笑就扑了上来,顶着红布的泥塑怪脸都巴不得撕碎宣大将军这个大仇家。
它还唱起了一首民间鬼童谣,是说人皮傩的,也是以前的凡人用来吓唬小孩子快点入睡的。
“没半点皮和肉,有一担苦和愁。傀儡儿还将丝线抽,弄一个小样儿把冤家逗。识破个羞哪不羞?呆兀自五里已单堠。”
叶教授听不懂,只能赶他走:“妖魔,你这次进不来沈家的,鬼差大人们很快就来了!”
半夜找上门骚扰凡人的瘟神邪笑着说:“夫人,我压根不想进来,你们人太弱小,不过是带着骨肉的白骨,更别说富贵荣华这些身外之物,所以说做人,又有什么值得那个害人不浅的厉鬼去执着的呢?夫人你说对不对?”
叶教授毫无惧色答:“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来历,你不必来挑拨离间,你当年沦为瘟神是咎由自取,就算没有一个孩子站出来,也会有王婴,李婴,张婴。宣婴,他只是做了多数人不敢做的事情,他做了你一个神本该做的事情,那么他就配得上成为上天选择的下一个神。”
“……”
“而你,也并不是恨什么宣婴,你只是恨你自己,因为他做到了你所不能做到的,这是你很后悔也没能拥有的勇敢,你最痛恨的人,根本就是你不敢于担当的软弱的心。”
“真是妇人之见!果然沈家人也该死!”瘟神变了脸色,脸碎成泥土块的它凄厉大叫,“你丈夫必死无疑!你们这些蝼蚁都给我等着!你以为地府是下去了还能回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