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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乡纸师(188)

“为什么要为没做过的事情认罪?”

“为什么要把一切的错误怪自己?”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自己,你应该配得上一切?”

“你一直活的那么顶天立地,到今出死入生修成正果,苦忆廿年不该这样被埋没,我说过的,除了天地君亲师,我也只敬你,所以,你不许跪,你给我起来,宣将军,我命令你起来看着你自己。”

牝山帝君单膝跪地,给来的目光让白发厉鬼仿佛重回初遇。

这种眼神,何曾不是代表一句相识恨晚,因为这不是蔑视,不是轻视,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是盈盈一笑的平视和爱护。

他不起来,沈选也不起来,两个人就这么蹲着,沈选嘘寒问暖着他的小厉鬼,即便宣婴的白骨形态是可怖丑陋的,他也要护着这个不人不鬼的恶人鬼魂。

虽然这个人嘴上还要借题发挥个没完。

沈选:“是不是因为昨晚……让你又开始讨厌我,我愿意承认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转世而来的私心,也许这就是连累你成神的难关,你恨我也好。”

“你……给我住口!”

宣婴立刻吼了沈选一句,他起伏幅度很大的胸膛再也藏不住话:“是!我恨!我恨不得天天守着你这么个讨厌鬼哪里也不去!我恨你总让我过分担心,恨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恨你总把手放在我的心上,我好恨我自己……”

但他最终还是说不下去了。

因为宣婴早已经欲哭无泪,千言万语汇聚在眼睛里掉落的一滴滴苦泪。

他更不懂,这个人何苦把一切耗在自己身上呢?

他有什么好?

不!是很烂很烂,像人渣!像疯子!所以他活该被骂作害了那么多人的垃圾!

宣婴越想越思绪暴怒,抱着脑袋对沈选摇头道。

“我已经走到这步,你来,我也回不了头,今天全听东岳与帝君……发落吧。”

事已至此,他的话,就是一个意思,如果我有罪,我也把命还你。

可宣婴的心更有一种不现实的期待,他在做一个梦,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顶住这场阴司审判,他也能做得到回报前世的一场情。

除此之外,对审判的结果怎么样,他也早就无所谓了。

就像那晚他们的交心之言,沈选和他要的很简单,这一人,这一生,两个人的一个家,就足矣。

沈选却也跪下来,对他摇摇头:“我不替老天做选择,前世愿,今生缘,你的之后在黄泉路那头,不在我们身后的那些回头路。”

宣婴看向茫茫无际的忘川河:“……还有,以后吗?”

可他的确犯了错,杀了人……啊。

雨水打湿的宿命说着继续像潮水般涌来,让他们浑身湿透,在岸边低头拥抱着,心里不再藏着真话。

但雨慢慢晕染,凉风一吹,也弄得宣婴浑身一抖,面露脆弱无助。

而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冥府也的确在等待证词。

一时间,冥纸狂舞,鬼棺合拢,数万白骨拉着他要一起陪葬进万人坑做陪葬品。

沈选不愿看他独自再受苦受难,他干脆一把抱起了宣婴恐怖的白骨鬼魂,两个人共坠苦海,受尽苦痛,一刹那,岩浆覆灭这对痴情人的头顶,可他们紧紧拉在一起的竟硬生生没分开。

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里只有皮开肉绽的烧焦气味,天地都在疼的撕心裂肺。

沈选看着宣婴紧紧地抱着自己再也不说话,他抬起脸部烧烂的皮肤和身体白色骨骼黏连的脖颈,苍白无力的面容竟露出一丝不再怅然的柔情微笑。

“背着你,过这忘川河,天上下刀片,我也不怕,宣大将军。”

“冥司在上,任刀山火海倾下,也勿伤我妻阿婴一人。”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最怕疼。

他的阿婴,绝不能再在他的怀里喊一声疼了。

第68章

沈选和宣婴正在遭受全天下最痛苦的阴间酷刑。

宣婴佝偻着背, 一直在咳嗽,咳得满嘴恶血喷到了沈选的衣服上, 两个人还是背部相贴着下地府伸冤。

十殿阎罗办不了沈家的案子,他们就只能戴木枷,踩白骨在东岳一个个殿问。

地府更下一层的大门徐徐开了,沈选驮着悲伤绝望的宣婴冲着那座冥界的收魂棺木走了过去。

四面的阴兵借道幻象蚕食着他们的魂魄,黏稠鲜红,情况只能用凄惨形容的汗水血水也渗入土壤, 湿润了前方业火罪业墓碑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题字。

东岳的阴官们在一起看这场人鬼的姻缘宿命,也不得不问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提宣婴脱罪抱屈的他了。

“水官, 你又是来帮宣婴的前世来三官殿解脱赦罪的?”

宣婴的肩膀动了动, 挣扎抬起的一只手想替沈选否认,急切撇清二人干系的表情比沈选的反应也更大,他紧锁眉间凝聚着一团郁浊之气,恨不得告诉每个人,不干沈选的事,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是恶毒冷血的他此生贪念人间冷暖,是他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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