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知道它必须去离开了，它必须要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它对着实验室内的摄像头，母亲告诉它，自己可以尝试通过这个小机器和家人对话，家人是可以听见的。它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间有无法表达出来。

水舱内的水突然猛烈地波动起来，像是蒸馏时暴沸的溶液，实验体的后背渐渐开裂，白色的翅膀一点一点地长出来，逐步变大，直到水舱内盛不下，直到破开水舱壁。

特制的透明碎片散落在金属地板上，液体奔涌而出、归于平静。宽大的翅膀可以完全包裹住实验体的身体，它并未完全伸展开，却已经占据了整间实验室。

实验室冰冷的灯光照射在它洁白的翅膀上，小雪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圣洁美好。可刹那间明亮的灯光消失了，它也不见了，独留下不成语句的声音，“ma，ma。wo，bu……zou。”

实验室的天花板破了个窟窿，即便修好后，母亲望着天花板也会想起小雪。

“这就是我们在录像中看到的实验体消失的过程。”冰冷无情的电子音被温柔的女声取代，“很抱歉，一开始没有全盘告知你们，毕竟我是它的母亲。”

“即墨霖！”苏明志操控着风，包裹着自己和乔卿元的周身，并控制着风让她们不断转移，“我知道了，给我把你那该死的音乐关掉。”

“这是小雪喜欢的曲调。”温柔的声音中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固执。

“那是之前的它喜欢的。”虽然很残忍，但乔卿元仍面不改色地告诉无人机，她一只手抱着破损的无人机，一只手变出庞大的冰墙，抵挡实验体的攻击。

话音刚落，音乐瞬间消失，黑色的实验体却仍没有停止进攻。锋利的尖刺一下又一下地深入冰墙，冰墙猛地破碎，凶险的触手直直地刺向乔卿元的脖子，被乔卿元的剑挡住。

乔卿元将无人机抛给苏明志，自己腾出手来对抗来势汹汹的数只触手。双拳难敌四手，乔卿元终究无法难以与实验体抗衡，她的剑没能及时地阻止飞来的触手，她的身体也无力闪避。

“小雪！”

即墨霖的声音在青蓝色风团被猛然拍散时，瞬间响起。那是苏明志召唤出来保护乔卿元的风团，巨大的气波向着四面八方冲击，所有人都吃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形，避免自己被吹飞。

“乔卿元！”

在猛烈的狂风冲击下，苏明志几乎无法直立，她强睁着眼睛，焦急地大喊，企图得到回应。

在那样的攻击下，那是惊天动地的一击，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

“我在。”

但是奇迹发生了，许是在场所有人的祈愿导致的，圆球形的透明保护罩下，站着完好无损的乔卿元。

一直躁动不安的实验体忽然收起杂乱的触手，她清澈的黑色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透明的圆罩，眼中充满探究之意，她不再发起进攻，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护罩很感兴趣。

触手上尖锐的甲壳褪去，重新变得柔软，一只黑色触手轻轻按到护罩上，无声无息地摸索着，眼中透露着惊喜。

“小雪。”即墨霖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走了实验体的注意力。圆形的眼睛闪过欣喜与疑惑的神情，开心的是它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不解的是它没有见到母亲。

“小雪，我是妈妈，它听得见吗？”声音继续从黑色的无人机中传出，实验体眨了眨眼睛想是搞清楚了其中的奥秘，像那个可以对话的摄像头一样。

乔卿元看到实验体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黑色的触手悄然收起，乔卿元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她知道是迟安在保护自己，但她不清楚这个奇怪的实验体为何会对她的戒指产生兴趣，难道实验体它知道戒指的来源吗，难道这个实验体与迟安有关？

乔卿元不知道，只是轻手轻脚地后退，远离实验体。长久的沉默后，实验体终于发出了声音，那不再是怪异的呢喃，而是人类的语言。

“妈，妈。”

乔卿元都能感觉到即墨霖的呼吸突然一滞，继而是欣喜若狂地声音，“小雪小雪，我的好孩子，你已经……会说话了，真好，真聪明。小雪小雪，我们回家吧，跟妈妈回家吧。”她似乎喜极而泣。

天边突然出现的雷声，像是在提醒实验体，紧接着到来的闪电，像是在给实验体指明方向。

“妈妈，小雪……要走了。”

如果你早知自己注定漂泊，那你还会和别人建立联系吗？

乔卿元忽然想起她在那只受伤的鸟儿离开后，对母亲说想养一只鸟儿的情景，母亲当时就是这么问她的，后来她养了一条蛇。

“妈妈。”实验体陡然飞起，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