瘆人的血光猛然充斥在这个洞穴，再次睁眼时，银色的十字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条硕大的十字架变体，它们的那一道横木十分短小。竖在半空中的十字架忽然开始移动。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彻云霄，宛若无数骷髅在跳舞。

昝旗臣的眼睛从最开始的烦躁，变为了痴迷的疯狂。红光已然消逝，红色的烈火却仍在他眼中燃烧。

因为他见到了“井”。

他曾听闻，圣谕言，井见，可觐上帝。

银色十字架上下浮动，红色的暗纹缠绕其上，似滔滔不绝、从天而降的飞流。黑色的烟雾笼罩在周围，中央是螺旋的入口。

他没有踏足其中，他虽然是上帝的忠实信徒，但并不是傻子，那是一道危险的深渊。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扔进神秘莫测的漩涡，如同往大海里丢了一根针，未起丝毫波澜。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迷人的漩涡，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疯狂的计划。

“圣女殿下，我忽然很想见你。”

他的眼神中渗出狠毒，连带这句暧昧话也变得格外阴寒。

突然，他眼中的火焰消失了。躯壳中换了个灵魂，是昝无咎。

昝无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他不会让昝旗臣再有机会兴风作浪了，他要采取行动，他要去找一个人。

“我会在明天的大会上，宣布你为总统。”昝无咎的任期为满，且工作认真并未犯过原则性错误。

“你想要做什么？”姜禾锐利的眼睛像刀一样，打量着带着颓废病气的昝无咎，似乎是要把他的血肉一点点地剖开，看见他内心的真实目的。

姜禾是曾经总统候选人之一。

“明天之后我将消失。”他脆弱的面庞似乎随时都要破碎。

说实话，姜禾是不相信昝无咎的话的，他们二人之间早有恩怨。她没想过总统之位会如此轻松地到她手上，她还以为等到总统大选时，又要明争暗斗。

如今，二人和平地待在一张桌子上，这般云淡风轻地决定了总统人选。

她不由得猜测，“你犯了错误？打算利用我，全身而退？”

“不，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了。”说着，一抹晶莹透亮的泪珠缓缓滑落，像夜空的流星，明亮又迅速，但被姜禾轻易捕捉。

他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苦衷，可她还是一脸冷漠，“可以。”

“谢谢。”他抹去了眼泪，就像从未哭过一样，灿烂地微笑。

他起身要走，却听到了姜禾的声音。

“你放弃了你的梦想了吗？”或许，你的对手更在意你。

这句话他好久没有听过了，轻易又坚实，像是从满是圣洁光辉的天堂传来。

短暂的愣住后，他转身，重新坐到了姜禾面前，面容憔悴又平静，似乎在努力掩盖着什么，可姜禾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装腔作势，不堪一击的外表，虚弱的内里，痛苦的内心。

但她没有再询问，她在等，等昝无咎的回答，她知道他一定会说的。

“我反悔了。”

果然！

“姜小姐，你只有等我死了，才能得到总统这个位置。”昝无咎露出礼貌又烦人的冷笑，不可一世的眼神，简直不想他了，“或者，等我死了，你也做不到。”

姜禾忽然觉得这个笑容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才不会被这种挑衅的话激怒，在她眼中，昝无咎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

她没有回话，而下一秒一道传说中的圣光降临下来，笼罩在他身上。

不对，是他在发光。

“井”现，则上帝临。

可还没等她开始思考，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圣母，你想利用圣女做什么呢？”

玛利亚睁开眼睛，听到了第一句话。

“上帝，你当初又为什么给她十字架呢？是你先开始的。”圣母陈述事实。

“妈妈，妳真的讨厌我吗？”伤感从上帝的眼眸中跑出，祂是那样的让人怜爱。

“工作时称呼职务。”慈悲的圣母无情无义。

“圣母”是“上帝”的母亲吗？

玛利亚不是。

第144章 月亮看不见的地方

上帝收起笑容，“圣母，圣母，妳要找人替代我，我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

仁慈的圣母沉默不语，光明的圣光照亮一切，唯有珍珠般的泪珠颗颗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换掉我。这些年来，我有任何过错吗？我哪天不是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祂一人的声音，似乎只有祂一人在意这些事情，似乎只有祂一人困于其中。

“是妳先讨厌我的，是妳先开始，是妳导致的。妳把我逼成了一个疯子，自己却置身事外。”祂的面容恢复平静，祂似乎不再想争执了，反正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