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伤不到他，是因为上帝曾借他之身降临人间，他现在正处于人神的混合状态，非人非神非物。现在他被井吃掉了，也就相当于死了。”

末了，她将他剩下的半截身子踢进井中。

“回去吧，我们成功了。记住我的忠告，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如果你出事的话，也是会有很多人伤心的。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迟安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望着，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她似乎有话要说。

迟安往前又踱了几步，猛然回头，跑到她的面前问，“你会消失吗？我的意思是你会死吗？你的世界不是不存在了吗？”

对上晶莹热忱的眼睛，夜危宽慰道：“消灭掉井，我的世界会重新出现。换一种想法，只要你还活着，我也就活着。”

“再见了，不要再回头了。”

一人一鸟走到了出口，她听不见了身后的声音，她以为夜危已经离开了，于是回头望去，目光却正好触及到一面水镜，里面是笑盈盈的夜危，挥着手，既像是问好，又像是告别。她宛若等候多时，她早就料到迟安会再回头。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怀疑过你，怀疑你的真实目的，怀疑你话的真假。”迟安还是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

“我知道，我就是你，你一抬眼，一迈腿，要做什么说什么，我一眼便知道。面对我，或者说面对自己，不需要心有愧疚，我们是一体的，一心的。”

水镜泛起涟漪，夜危猛然从中飞出，将迟安推出这个空间。迟安来不及反应，她只看到了夜危的满汉柔情的眼睛。裂缝瞬间闭合，她回不去，也看不到夜危带着黑书进入到了“天井”。

只知道再她出来的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堆红色的碎片，拿近看，发现那是井的碎片。

迟安瞬间欢欣鼓舞，她知道夜危成功了，她知道世界末日不会到来了。

那些碎片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出现的是其他的士兵，迟安彻底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正常时间点里。

一年零三个月后，战争完全结束，和平降临到了每个角落。久经沙场的将士们得以回家，与亲人朋友团聚。虽然逝去的已经逝去，但现在不会再有分离，只有铭记仍需铭记。

人类重新制作出了一个新的月球，投放到老月球的位置，如出一辙的外表，一模一样的运行轨迹，仿佛月球从未发生过爆炸。

金乌在那天之后，就和迟安告别离开了，因为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契约仪式自动解除。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事物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不一样的是，迟安的额间出现了黑色花纹。

那是与自己的黑色十字架一模一样的图案，深黑色十字架上螺旋缠绕着深红色的似藤蔓似龙蛇的图形，十分醒目。

外力无法让其消失，迟安不得不用特制的皮肤将其遮盖起来。此外，她还发现自己有关时间的异能消失了，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恐怕是与另一个自己脱不了干系，她还是担心迟安会不顾自己的劝告，故而将这个能力夺走了。

夜晚，卫生间里传来阵阵水声，迟安正在清洁面部。

镜子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头上的纹样，这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天昝旗臣的话。

“上帝厌恶人类，渴望新人类。上帝降下十字架，选择圣女，只是为了让天地井现世，为了清除人类，毁灭地球。”

“天地井消失了，可十字架还在我的手上……会有新的天地井出现吗？”

“毁掉黑十字架？”

“十字架因被圣女抛弃而痛苦，于绝望中汲取力量，成为开启天地井的钥匙。”

“不，不能轻举妄动。”

“那取消掉‘圣女’呢？让‘圣女’彻底消失呢？圣女是上帝选择的？那是不是杀掉上帝就能保证不会再有新的圣女出现？”

“圣母知道这一切吗？祂们间的关系似乎不好，又似乎很好。玛利亚，玛利亚……”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迟安对玛利亚还是有着天然的亲切感，她认为玛利亚会站在自己这边，她打算去找玛利亚。

可当她擦干脸上的水珠时，借助镜子，迟安发现她眉间的纹样格外鲜艳生动，下一秒，镜子里自己额间的图案猛然变成立体，且朝着镜外飞出。

迟安立即躲开，离开镜子映照的范围，可那些东西就像装有感应器一样，发疯一般地扑来。

黑色的十字架砍不掉这些东西，它们的攻击目标也不是十字架，而是握着十字架的迟安。它们像是同根同源，这是十字架第二次砍不断东西了，上一次还是砍昝旗臣的时候，明明玛利亚告诉她，这是可以斩断一切的十字架，没有任何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