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流水杳然去(156)
苏静蘅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喜欢看热闹一样!我这是担心豆子!”
“知道了知道了。”宁知序颇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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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绣坊第一件事是结上个月的月钱,碰着齐老爷过寿的事,这一番绣完万福屏风,定然少不了赏钱。
苏静蘅心里算着,拿了赏钱,要不了两个月,便要入秋,再过过,就该思虑着过冬的事了。
钱拿着添新棉被棉衣,冬天炭火也不能断,山里冷。
念着,又忽然回神,这才几月,她怎么想的那么远?
冬天……冬天……
不对,过冬要准备的东西还多着呢,眼前一下子想不全,越想越烦心,还不如不想!
离六月十八要不了多少日子,孙芳馥给挑出来的二十位绣娘做了分工,人看着多,做起事来其实还是有些赶。
宁知序有空来看她,驴养在自己跟前,一趟来回累倒是不累,就是费时间。
他不嫌麻烦,做完成岩为他吆喝的交易,抽空还能做些饭菜送去,想着天热,怕她在绣坊睡觉没人扇风,单独为她做了个“竹夫人”供她夜里睡觉抱着用。
这般一转眼十天过去,宁知序再来,总算带来点有用的消息。
“豆子那没什么事,李三伯身子养好,心里念着孙子,非叫李仁去找,说孩子一天回不来,他一天就不得安宁,等地里的事忙完,就让他上路,到京里去告。”
“真的?”
苏静蘅还有些怀疑,“这么大费周章,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是不像,然而架不住老父亲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他不去找,自己就寻死,也是没办法,怕他爹真出什么事,才答应下来。至于豆子那边,至少这段日子不会有什么事,除非他爹不想活,要跟他同归于尽。”
“这样——”
苏静蘅终于是放一点心。
前些天告上衙门的时候还叫李良月出堂作证,她怕李良月扯上这事,沾一身骚,最后洗不干净。
一时半会儿闹不大就好。
六月初五宁知序没来,前一天打过招呼,这一日他要去洛城办事,顺道去宁府一趟。
没他在,中午坊里连个肉渣都没得吃,苏静蘅随便喝了几口汤,就躲开众人拿着宁知序给她准备的点心打牙祭,几块点心下肚,吃饱了优哉游哉顺着绣坊散会步,谁料就碰上秦明希,她一看见她,立刻亲热叫道:“阿序媳妇!我正有事要找你,你瞧瞧你有没有工夫到我那儿去一趟,有个人想带你见见。”
中午能休息一个时辰,要问有没有说两句话的工夫,那自然是有的,但多的便腾不出来空了。
苏静蘅如实相告,秦明希说:“要不了多久,不会耽误你上工。”
既然如此,看在宁知序的面子上也不好相拒。
苏静蘅点头应下,随她一块家去,路上没怎么多问,到了秦家宅子,见了她弟弟弟妹,依规矩见了礼,之后往后堂去。
上个月听酒坊掌柜的说过秦明希素日不见外人,因此家中没有丫鬟小厮伺候,今日却与往日不同,到了后宅看见客房门敞着,心道这是有客人在?话还没问出口,下一眼就瞧见一个醉醺醺的老道跌跌撞撞走出门。
看见她们两个人,顿住步子停在门口,眯了眯眼,也不知是被太阳照得睁不开,还是有其他的意思,随意看了秦明希一眼,之后视线落在苏静蘅身上,眉梢轻挑,哟一声道:“瞧这模样,怎么好像还是个熟人?”
“熟人?”
秦明希讶然道,“你们认识?”
苏静蘅摇头。
哪里认识?
她可没见过这个老道!
正要张嘴询问,那屋里又出来个小道士,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双手插在袖子里,闭着眼撇着嘴说:“秦娘子莫要再给我师父酒喝了,再喝,我怕他身子受不了,提前归天——不,提前升仙!到时候撂下一堆烂摊子给我,我可没办法解决!”
说完,睁眼看见苏静蘅,吓得一个趔趄,扶着门框说:“苏、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你和宁公子他——”
眼珠子心虚地转转,望见苏静蘅一样瞪大的眼睛,他立刻闭上嘴巴,然后往屋子里躲两步,指着老道士说:“你可别找我的麻烦,真正害你的是他!是他!”
老道士斜他一眼,教训道:“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么说话是大逆不道知不知道!”
“你们竟真的认识?”
秦明希喜道,“这是我侄儿媳妇,你们说的宁公子便是我侄子。”
小道士说:“不知道。”
老道士说:“知道。”
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苏静蘅朝那小道士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