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登巷陌家家酒+番外(177)
“今日大喜,我也不作为难,你既是不擅武,我便考你文。”盛达善说。
头回做傧相的冯敢和江鲫对视一眼,两人皆默默的朝旁边挪步。
门前鼓乐齐鸣,凑热闹的宾客盈门,闻言哈哈大笑。
与盛达善厮混相熟的,挥袖嬉笑高嚷:“盛二,昧着良心糊弄人,分明是你怕了!”
倒是瞧,章柏诚这厮一副气定神闲,恭敬有之,害怕却无。
他懂~
要催妆嘛。
诗文啃了半月,他岂能被这事难倒?
小半刻功夫,乔小乔一手提着裙摆飞快的跑进了内院,与房中众人大笑,“且好等呢,盛二哥嫌弃章柏诚用前人的催妆诗蒙混,哈哈哈哈……”
窗台明镜,一身正红嫁衣的盛樱里闻言回头,扑哧一身笑了,幸灾乐祸的促狭道:“难怪前几日我见着二哥常读书呢。”
今日大乔也在,替她正了正发髻上的花冠,闻言,抿唇浅笑。
房中众人闻之大笑,大乔也没好意思说,那人前些时日不怀好意,故意作弄人似的要将人拦下,如今瞧倒是遂了他的心意了。
若说起来,寻常人家成亲,背着就走的不在少数,再说拦门之俗礼,不是科考的士子,能好好背上两句贤者的催妆诗,已然很了不得了,面子做足,宾客都要夸赞一句俊才呢。
这样非要新郎倌儿自己作催妆诗,碰着不通文墨的,委实是欺负人了。
不过,章柏诚不是啊!
虽说是屡试不第,但也是中了举人的!
江大嫂却是坐不住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往外看了好几回,念念叨叨:“可别误了吉时才好啊……”
盛樱里两指捏着块糕饼垫肚子,吃得悠悠哉哉,半分不操心。
方才替她梳妆的全福人笑着打趣道:“这若是作不出来可如何好?新娘子要不去瞧瞧?”
成婚多的是乐子,比方说,等不及门外作催妆的新郎官儿,新娘子急性子自个儿跑去跟了上花轿的。
宾客笑说打趣两句,倒也不会轻视嘲弄,喜事儿嘛。
盛樱里咬着香甜的桂花糕,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还没说话,倒是旁边扒拉她脑袋上冠子珠花的乔小乔不屑“哼”了声,“他若是连这道门都进不来,那也太窝囊了。”
“……”
这话说得不客气,全福人脸上的神色顿了下,朝房中几人看一眼——
江大嫂坐下了,赞同道:“也是。”
这厢正说话,门前也没耽搁太久,几声哄笑,热闹朝内院房中轰然来。
“快快快!盖头!盖头!!!”
江大嫂手忙脚乱。
章柏诚大步流星进来时,堪堪见着那缀着红缨,绣着鸳鸯的盖头划过盛樱里精致小巧的下巴。
甚至于,盛樱里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脆枣。
“……”
他在外面努力,她在里面乐呵呵看戏。
章柏诚气笑了似的,不等某人做贼似的将那半颗脆枣塞进嘴巴,他紧实的腰背微躬,嘴巴一张,咬走了那半颗枣。
“……”盛樱里吃了个空,手指还被那登徒子舔了下,盖头下的脸腾的红了个彻底,比用了最艳的胭脂还要糜丽。
动静虽说不大,却是被房中众人瞧在眼里,扑哧几声笑。
盛樱里脸颊晕红,颇有些气不过,余光掠过盖头,瞥见那双黑色皂靴,毫不客气的给了那始作俑者一脚。
“知道了,别催。”
咬着青枣赖赖唧唧的一句,笑话她还挺着急。
盛樱里胸口一哽,紧接着,她就被打横抱起,这厮昂首阔步的抱着她出阁啦。
爆竹声中,盛达善侧首看向那自门前走出来,正上轿上马的两人,他将一斗的喜钱喜糖洒向空中:“迎福送喜!”
喜钱洒了不少,下岸人家成亲,少有这样阔绰的,众人争相贺喜弯腰去捡,再抬头时,花轿早已出了长巷,十二台嫁妆只剩个影儿,鼓乐声亦然渐远。
沾喜气的街坊邻里的散去,孩童们捏着喜钱哄闹着去街口买糖人儿,一条长巷空留寂静,只剩门前爆竹红纸屑彰显着方才的热闹。
盛达善也没伤春悲秋什么,锁了门,踩着满地红屑与众人同去章家吃席。
……
娶妻重宴,张灯结彩。
新妇下轿,踩上青毡,跨过马鞍,进了门去。
门外爆竹震天响,新房喜气洋洋。
新人比肩坐在床上,全福人手臂挎着小只红竹篮,金钱红果撒帐,吉祥话儿不要钱的笑盈盈说:“金元入洞府,顺心万事足,双人共枕眠,心心相印福无边,红枣花生桂圆莲,洒向新床喜气添……”
新房里挤满了凑热闹的,门边,陈绍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眉梢微抬的问:“后悔吗?”
贺霖抱臂站着,他生得高大,纵然前面挤着许多凑热闹的人,也能清晰的看见,那秤杆挑起盖头,新妇明睐的眉眼落在身侧人脸上时,眼底映漾的欢喜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