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嫁给我大哥!(23)
这真是个热心善良的神医。程不思再不怀疑,赶紧道谢,任由长乐引他进堂——登记都不写了,直接办理住院。
有趣的是,程不思路过季临渊时,竟还晕乎乎地拱手:“兄弟,借过借过,多谢嗷!”
留下贺兰澈与季临渊面面相觑。
贺兰澈喃喃道:“她好像从未对我这么温柔多话……”
季临渊冷哼道:“又是中毒。”
方才围观之人,只道这药王谷中神医个个厉害。
这些小把戏,外行人看不出门道,却瞒不过辛夷师兄的眼睛。
方才师妹出声前,分明先割破自己手掌,再捂住程不思伤口。这是行医大忌,医师触伤,要提前药草热汤净手、点火烧针,定时更换,更别提直接接触病人伤口。
当时人多,围观百姓被长乐的虚张声势唬住,误以为情况紧急,谁都没有留意。
辛夷虽然不知,长乐身世如何,要做什么,却知道她体质异于常人。所以那血一定有问题。
不过辛夷出谷前,师父多有叮嘱,孰轻孰重他有分寸。
若在党争与名声之间,优先保药王谷名声。若在名声与救人之间,优先救人。
此外有个特例,那就是:无论长乐要做什么,由她去。其他的,通通不要紧。
*
后院厢房。
程不思躺在一间空房中,只觉寒意渐渐从左手蔓延至全身,酸麻感如蚁噬骨。
不多时,长乐端来一碗药汤,还有一粒清红透亮的软丸。
他伸手吃药丸前,被阻拦下来,叫他先喝药汤。
“程大人是叫程不思?名字真好听!您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程不想?程不虑?程不忧?”她笑语如春风,同他闲聊。
程不思抿了口汤,甜中发苦。有些像小时候母亲熬的红枣枸杞汤的味道,但更难喝。
“哦,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他咂一口汤,完全不设防。
“她说养我一个已经够受的了。”
“那程大人这般高大健壮,可是家中遗传?”长乐追问,“父亲或亲族想必也是如此体格?甚是难见呢,我们这边都没有见过!”
这话激得程不思眉飞色舞,口音彻底冒了出来:“俺们那旮旯都壮实!俺娘疼俺,一个人把俺拉扯大,变着法炖小鸡,可劲儿让俺吃,嘎嘎香!”
“那你一定是五镜司中最高的戒使!”长乐继续套话。
这话更对了程不思的胃口,他很得意。
“可不咋滴!俺比那些‘葱杆儿’高出半截。每月集会,站一坝子人,都是小虾米。俺们头头儿教训俺,都得仰面呢!”
不过,他转而失落起来:“唉,这回玩砸了。回去乌大人一定会将俺除名的。你说这事儿闹的,寻思俺是不是真毛楞,啥也做不好。”
“娘供俺读武校不容易,屯里人都笑俺‘擦脚布当腰带’——不是块好料。是镜大人瞧中俺天生神力,才能进镜司的……可俺总捅娄子,让镜大人失望。”
他仰头喝尽药汤,咀嚼嘟囔:“唔?怎么还有糯米。”
长乐面不改色:“糯米滋阴润燥,也有排毒的好处。”这本就是长乐从饭堂筛出来的红枣醪糟,益气补血,为了中和甜味,故意给他兑了黄连。
真正能解毒的是那软丸——若是程不思还有值得怀疑之处,便只让他喝汤,不会给他药丸。
长乐没从他这里到想要的答案,便没有心力共情他。她的暖意渐消,逐渐敷衍:
“吃吧,现在你可以吃这药丸了,明日便能痊愈。”
“被除名也无妨,早点回去找你娘也挺好,多陪陪你娘。”
“可做照镜使威风啊!”程不思扒着床头,“自从进了镜司,屯里人都夸俺家,再没人敢跟俺娘抢地。神医你说,跟乌大银低头认错,能管用不?”
长乐听他们反复念叨这名字:“乌大人是谁?你说官话,不然我听不太懂。”
“乌席雪乌大人啊,照疑门头头。专抓那些谋逆通敌、背叛家国的贼子。她刚上任不久,和神医您一样是个女子,家中势力滔天,老唬人了!”
“我本在照傲门当差,”他掰着指头数,“咱头儿说,我专纠察那些荒淫无度的狂徒——反正就是嚣张跋扈的官儿!”
长乐心想:这傻货虽生得人高马大,说话却谦逊,带点自卑却礼数周全,确实适合照傲门。只不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让他办弯弯绕绕的差事,着实有些为难他。
“乌大人让你跟着便跟着,你为何独自与邺城公子交手?”
程不思到底是当过差的,左右张望见周遭没人,才愿意小声透露——尽管刻意压低嗓音也仍如擂鼓般响亮:
“别跟人家讲!那日,乌大人带我去南宁郡办案。路上偶然撞见他哥几个,从那地方出来,咕咕叨叨聊个没完。见着咱们竟不下马行礼,不打声招呼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