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不奢望永康的真心,便也不会被永康的态度伤到,心平气和地给予解释。
永康还是气,想到另一位:“丽妃也没去?”
贵妃:“是,去了也没用,你们王叔与麟儿想要求情,都被拦在了含元殿外。”
永康无人可怪,只能板着脸走了。
含元殿,兴武帝虽然待在书房,但内宫这些走动他都知晓,丽妃去探望老三、贵妃不去探望老二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唯独长女去见贵妃的消息让他皱了皱眉。
下雨的天气,又出了这种事,料想二妃、女儿都不会去外面赏景,兴武帝命人早早关了内宫的各处宫门。
一个人用过晚饭后,兴武帝拎着两个小竹笼,带着何元敬来了小公主的宫院。
庆阳也才吃完,听说父皇来了,赶紧去迎接,还没跑出游廊就被迎面走来的父皇堵住了。
小公主停下脚步,谨慎地先打量父皇的脸色。
兴武帝笑笑:“放心,麟儿又没犯错,父皇不会乱发脾气的。”
庆阳放松下来,陪着父皇往里走。
兴武帝举起手里的两个小笼子:“麟儿猜猜,里面是什么?”
庆阳:“……果子?”
有时候父皇赏赐的樱桃荔枝,便是用竹篮竹篓送来的。
前面有个美人靠,兴武帝带着女儿坐下,把两个竹笼放在中间,打开盖子。
看到两只黑虫的小公主:“……”
兴武帝哼道:“你二哥他们玩的就是这个,堂堂皇子带着父皇同样寄予厚望的功臣子弟玩虫子,你说父皇该不该气?”
庆阳先把竹笼的盖子盖回去,再瞅瞅父皇,直起身子凑到父皇耳边,小声道:“我倒觉得,父皇早就气过了,今天的生气都是装出来的。”
兴武帝:“……”
示意站在两侧的何元敬、解玉都退下,兴武帝看着女儿问:“何以见得?”
庆阳:“父皇不是冲动之人,这些年邻国不断侵扰边疆父皇都能从容处之,二哥三哥斗蛐蛐这种小事,父皇再气也不会冲动到刚得到消息就亲自去官舍抓人,万一消息有误,父皇岂不是要在二哥三哥他们面前尴尬?”
“父皇去,说明父皇早就查证过此事,气也早气过了,只是选择在今天发作而已。”
小公主像在讲堂里回答问题一样认认真真地分析着,既不怕说错了,也没有显摆聪明骄傲之意。
兴武帝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面上随意地问:“那麟儿觉得,父皇罚他们的是否公允?”
庆阳终于露出点不确定的情绪来:“大哥没斗蛐蛐却跟二哥三哥罚的一样,是不是……”
兴武帝:“一点都不冤枉他,他是大哥,本就有管教你们的责任,做了太子后,他对你们的管教更多了一层命令的威力,这样他都不能拦住你二哥,不能让你二哥老老实实听话,那等你二哥长大了脾气更重了,政事上继续任意妄为怎么办?就像父皇让你王叔带兵去东边,你王叔偏去西边,军令都敢违背,成何体统?”
庆阳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大哥确实该威风些。
“那袁崇礼呢?”小公主接着问道,“伴读只是不入流的微末小官,却象征着父皇对袁家的恩宠,如今袁崇礼因为斗蛐蛐丢了伴读的资格,袁家颜面大损,父皇不怕平凉侯心生怨怼?”
兴武帝:“……”
但这一回,他只简单地答了四个字:“当然不怕。”
第41章
兴武帝其实还想让小女儿见识见识什么叫斗蛐蛐, 好满足女儿听说此事可能会生出的好奇心,也算不浪费了他从年轻儿郎们那里收缴的几只蛐蛐, 不过小女儿看一眼就懒得再看第二眼,兴武帝只好让解玉提走笼子随便处理了。
雨水接着下了一晚,天将明前才彻底停了。
今日无课,皇兄们都被禁足了,母妃与贵妃娘娘受了连累肯定会闭门不出以示自省,再考虑到外面的草地湖边全是湿泥,庆阳瞅了会儿屋檐下仍在慢慢滴答的雨珠,决定今日也不出门了。
小公主可以置身事外,那些同样被皇帝责罚了的功臣子弟的父兄叔伯或母亲一大早就齐齐候在内宫门外了,等着去向皇上请罪。
侍卫通传之后, 含元殿派了两位公公过来,一位领官员们去见兴武帝,一位带女眷们去见贵妃。
真论起来, 年轻儿郎们斗斗蛐蛐不算大过, 兴武帝的责罚也只是轻罚, 所以接见这些臣子夫人时,兴武帝与贵妃都是安抚为主,称兴武帝把诸位功臣家的儿郎都当自家子侄寄予了厚望,盼着他们才学、品德俱全,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不然最多口头训斥一顿就行了,无需罚鞭子与闭门思过。
众臣与夫人们分头谢恩、自责一番再保证接下来一定管教好家里不争气的子侄们,这事便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