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23)

那可不是默默无闻的地方,而是长城遗址中最气势磅礴的景观之一,与嘉峪关、山海关齐名,称为“万里长城第一台”。

要在平时,徐望绝对会兴致勃勃对这趟旅行展开无尽美妙畅想,但在被连续折磨了三个夜晚之后,他现在只希望尽早结束这种诡异的“夜行生活”,抱着枕头睡到地老天荒。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一上飞机就会了周公。

同他一道入梦的还有况姓小伙伴。

吴笙也想睡,奈何邻座的某人脑袋一直压在他的肩膀上,实在扰人清梦。就在他琢磨着是把肩膀撤走还是把人推起来的时候,飞机忽然一阵颠簸。

飞行中遇见气流是常有的事,吴笙习以为常,而飞机也的确很快又重新平稳下来。

但这一颠把徐望颠醒了,睡眼惺忪地抬起脸,茫然地问:“怎么了?到十二点了?”

吴笙:“早呢,睡你的吧。”

语调是嫌弃,声音底下却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徐望一看就是根本没醒透,听见“早呢”,瞬间安心,把脑袋重新放回吴笙肩膀,继续呼呼。

他的动作太过理所当然,把吴笙给看愣了。

过了一会儿,吴笙也闭上眼,装作睡着一样,轻轻歪头又把自己脑袋搭到了徐望脑袋上。

你压我肩膀,我压你一头,终于觉得不亏了的吴笙同学,一梦到榆林。

六点半刚过,飞机准时抵达榆阳机场,三人没去榆林市区,而是打车直接去了距离镇北台最近的北岳庙村——镇北台作为国家级景区,晚上不开放,他们很想偷偷潜入直接在坐标点等,奈何心有余而胆量不足,回头坐标没定上,再被保安逮了,那真是雪上加霜。

下出租车的时候,天已黑了大半。手机显示的温度同北京几乎一致,但风却明显冷冽了,带着西北特有的刚劲与粗犷。

这是一个典型的发展中的北方村庄,平坦宽阔的柏油路两边,既有整齐的楼房,也有高矮不一、年头各异的平房,既有往来匆匆的私家车,也有房前屋后聊着天的村民街坊。

“一个标间一个单人间?”宾馆前台对于新登门顾客提出的要求有些犯难,“我们没有单人间。”

徐望也想过这种情况,立刻换B方案:“那就两个标间。”说完他又回头看吴笙和况金鑫,“这样行吧?”

吴笙没意见。

况金鑫也顺当点头,但还有点小小疑问:“那咱们……谁和谁住啊?”

徐望摸摸鼻子,眼神不自觉漂移:“呃,都行,看呗,谁和谁住不一样。”

“嗯,随意,反正也待不长。”吴笙专注地拿着手机当低头族,仿佛那里面有整个世界。

况金鑫总觉得整个宾馆大堂里飘着一种微妙气氛,但又实在辨不出个中深意,正纠结着,就听前台阿姨爽朗出声:“哎呀你们这几个娃,我们有三人标准间嘞!”

问题迎刃而解,况金鑫喜出望外:“太好了!”

吴笙把手机放回口袋,默默远目。

徐望接过阿姨递来的钥匙,“由衷”称赞:“姐,你家房型真全面。”

简单放好行李,三人在附近随便吃了一口饭,因心里惦记着晚上的事,也没尝出什么滋味。

填饱肚子再重新回到宾馆,才八点四十,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索性定好闹钟,再来一觉。毕竟这几天下来他们缺得最多的就是睡眠。

这一次有枕头有床,比飞机不知舒服了多少,别说徐望、况金鑫这样睡眠质量好的,就连吴笙,都一沾枕头就着了。

很快,三道呼吸在房内均匀起伏,疲惫了多日的伙伴们在这难得的平静安逸中慢慢恢复着能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梦亦越来越香……

“这个是浑汤饸饹,纯羊肉的臊子,另加了素臊子和荤汤,没吃呢,光是闻味就香得让人受不了了……”

“霍,这汤绝了!”

“吸溜——”

“吸溜——”

“这面也霸道!用陕西话那叫‘撩咋咧’!我刚买面的时候老板和我说,他们家的饸络面还是古法轧的,假一赔十!”

“啊?‘肉到吃时方恨少’问我怎么吃出来是不是古法?我哪知道啊,我今天也第一回 吃哈哈哈……”

“接下来是油糕喽,炸得金黄金黄的,我来尝尝——”

“咔兹——”

“咔兹——”

“靠!疯了!这他妈谁啊!”徐望拍床而起,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被人馋醒了。

转头一看,隔壁床的吴同学早坐起来了,抱臂皱眉盯着声音传来的墙壁,浑身每个细胞都在犯愁。

反倒是离墙壁最近的况金鑫,睡得怡然自得,完全屏蔽掉了外界干扰。

“小况这睡眠质量,得算高科技了。”徐望羡慕地轻叹一句,而后给吴笙使眼色,小声问,“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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