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85)

吴笙插话:“什么样的伤可以保留,什么样的伤会触发保护机制,有明确界限吗?”

茅七平说:“没有,但根据我搜集来的情报,皮外伤和普通的骨折好像都会保留,再严重的伤还没有见过,所以我的理解应该是不太影响行动的伤,都会被认可。”

“都骨折了还不影响行动?”钱艾怀疑“鸮”在伤情鉴定的认知上和人类社会存在偏差。

“还好啦,”茅七平说,“骨折无非就是打个石膏柱个拐,我还见过队友帮着推轮椅的呢,那跑起来嗖嗖的,风驰电掣!”

“……”钱艾不关心受伤的,就想采访一下推轮椅那位队友的心情。

“自杀呢?”吴笙忽然问,“自杀也会被弹回现实吗?”

茅七平沉默半晌,答:“会。”

吴笙皱眉,神情就像在调试中发现了BUG:“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想在这里待的人,每天进来投一次海,转眼不就回家了。”

“你能想到的,早有人想到了。”迷雾遮着,看不见茅七平的脸,却听得清他话里的苦涩,“死也是需要勇气的,像在这里,你落了海并不会立刻弹回现实,而是在海水里一点一点的失温,下沉,窒息,当从头到尾尝过了濒临死亡的滋味,才会被送回现实。这种体验,一次就够了,没有几个人愿意尝试第二次。”

茅七平的描述,带着身临其境的绝望,就像他也曾这样死过一次,且再不想重温。

徐望想起了自己被熊扑的那次。

那是他进入“鸮”的第一天,连东南西北都没闹清楚,从始至终当这是个梦,所以被熊扑的时候其实没多害怕,可能也是因为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现在再想起来,还是没太多心有余悸。但那一刻的疼他记着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疼,单是想想,肩膀的伤口就隐隐作痛起来。

“总有‘回家执念’超过‘死亡恐惧’的人,”吴笙理解茅七平的感性陈述,但他更愿意从理性出发,“痛苦效应都是边际递减的,一个人死一次会害怕,死十次就不一样了,哪怕受到的伤害在客观上是等量的,在主观上的痛苦也会逐次递减。”

“俗称,麻木了。”徐望赶忙给下面人解释,免得其被队友绕晕。

“这样的人当然有,我在闯第二关的时候就遇见一个,上来就把炸弹引爆了,弄得我们一起弹了出去,他说他就是想试试自杀行不行,如果行,以后就可以彻底告别这鬼地方了……”

“后来呢?”徐望总觉得还有下文。

“后来我在这片无尽海里又遇见他们队了,但队里没有他,我以为是散伙重组了,结果另外三个人说,自杀到第十次的时候,弹回现实的只有他们仨。”

“那个人留在‘鸮’里了?”

“不,消失了,无论是这里还是现实里,都再没出现过这个人。”

“……”

“另外三个人为什么没消失?”吴笙问,“严格意义上讲,他们也同样自杀了十次。”

“没有,”茅七平说,“那人第一次自杀的时候,是和其他人组队,后来被踢了,才和他们仨搭档,所以算起来,另外三人只自杀了九次。”

况金鑫听着都替那三个人捏把汗:“他们肯定再也不敢试第十回 了……”

“我先前一直弄不明白,都是死,这鬼地方怎么就能分清楚意外还是自杀?后来待的时间长了,就懂了,”茅七平淡淡的叹息里,带着一丝戏谑,“‘鸮’啊,在咱们脑袋里盯着呢。”

一缕海风,毫无预警吹散了船上和船下之间的一小团雾,似乎这风就是冲着这雾来的,为了让船上船下的人能有片刻的相望。

视线相撞的徐望和茅七平同时愣住,后者眼里还存着没来得及收敛的心酸和苦楚。

船下的“奸商”,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豁达不在乎,所谓的随遇而安,更像是无奈认命。

“第三关呢,”徐望假装没看见对方的异样,特自然地问,“受伤和死亡我们都清楚了,第三关到底什么内容,我已经等不及了!”

茅七平怔了怔,立刻借坡下驴:“僵尸,第三关是打僵尸。”

这回轮到徐望愣了。

一旁的钱艾趁着还能看见船下,赶忙伸平胳膊原地蹦了两下:“这种穿着清朝服的僵尸?”

茅七平无语,抬手一上一下比出两个“黑爪掏心”,同时上下牙“咔咔”咬两下:“植物大战僵尸的这种僵尸!”

“哦,”钱艾很失望,自觉看过的所有八十年代香港僵尸片都派不上用场了,“你直接说丧尸不就完了。”

“行,那就丧尸,”客户永远最大,“进去之后会得到疫苗和随机武器,将疫苗顺利送到市中心医院,即为交卷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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