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谋反殿下还是爱我(163)
“倾之!”李自安看到脸色惨白的人影,明显慌乱起来,他用力地摇着易殊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倾之,倾之,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抽气的人突然大喘了一口气,抽出去的一缕魂似乎被唤回来了,身体还颤抖着,望向李自安的眼睛清亮,声音带上了一丝执拗:“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你见到他时,他说了什么。
李自安咬了咬牙,心口也涌上一股发涩的血。
他终于肯回想起他在江面下憋着气,费力砸开因爆炸坍塌而被紧紧压住的船舱。
水下视力模糊,又是深夜,他还是看清楚了鲜血与河水混在一起的模样,其实颜色并不深,但是看一眼,这辈子都忘不了。
在水面上的船身依旧在燃烧,而那个船舱几乎倾斜了一大半,原本的墙面和顶棚构成了新的顶,只有最上面两尺有空气,但也被火灼烧得很稀薄。
那个满背都是鲜血的人,费力地举着昏迷的人影,让他够着上层的空气。
手已经磨出血了,估计是想破开船舱,但被重重压住的船舱根本打不开。
那双以前精明的眼睛真的变得苍老,但在看到李自安时竟然出乎意料地在黑暗闪了闪。
似乎是被上头的火呛到了,他咳嗽了两声,才有些沙哑地开场道:“殿下居然会在这里。”
李自安皱着眉头,他料到对方可能会以倾之的性命要挟自己带着他一起走,但是作为害倾之出事的罪魁祸首,他一点也不想捎上对方。
没想到刘习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戒备,声音倒平和了一些:“你过来接他吧。”
李自安并未开口回应,谨慎地游过去,丝毫没有掩饰防备,没想到对方也不恼,竟然还笑着。
将易殊交还给李自安时,还因为不用再费力举着,松了一口气。
上头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李自安探了探怀中人的鼻息,便迅速往外游去,但游了两步,却见刘习没有跟上来。
“你不走?”
刘习似乎是惊异于太子殿下还有闲心回头,突然笑了,他一笑,背后的伤口又裂开,惹着他又嘶一声皱起眉头,缓了好一口气,才道:“我走不了了。”他体力不支又失血过多,根本走不动路。
更何况就算上去了,他背叛了太后,也没活路。
李自安扭过头,不忍心看,却还是怀着一丝希冀,他道:“等我的手下来救你。”
刘习却没有说感谢的话,或者说他知道根本撑不到救援。他孤身一人,世间原是没什么值得眷恋的,但不知想起什么,他突然叫住李自安,道:“殿下,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倾之,”李自安抱住易殊,他贴近易殊的耳畔,抬起头不愿意让泪水落下,强做镇定道:“他说,十年前受命没有带你逃出侯府那场大火,这次终于逃出来了一回。”
第86章 赌局
或许是念在刘习数十年如一日的潜伏, 又或许是人近中年,稍微念及这一丝唯一偏远的血缘,太后昭告天下称石太尉石习为通缉朝廷重犯而亡, 追赠官职, 迁入了石家陵墓。
不过更可能的是人都已经死了,再给这么个虚名也无所谓,还能赏一劝百,让更多的人对她忠心耿耿。
总而言之, 任谁来看都是刘习都得到了莫大的荣耀。
太后也没追责李自安也有了解释, 其实她依旧不知道易殊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在巡逻军队开展救援之前,追云堪堪捉到了一些放箭的人以及从水里爬出来的几个黑衣人, 显而易见这些几乎毫发无损的黑衣人是岸上放箭的人的内应。
刘习半路从巾帽局一举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 并没有自己亲手提拔的心腹,管着的全是太后的手下。
他们在按照太后的旨意下, 顺带听从刘习的安排。这一次春满楼的会面他们原是以为是太后的安排,也根本没意识到受邀而来的人是易殊,不然按照太后以为的命令,绝不可能让易殊活着走出去。
刘习骤然下令要找可行船只离开汴京,敏锐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刘习此行是在背着太后, 便表面听从着刘习的吩咐,背地里很快往宫里送了信。
虽然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好不容易傍上了太后这棵大树,为什么刘习突然要离开汴京。但是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了, 马上人就要死了。这十年间他帮着太后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太后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
所以太后当机立断, 让这些表面属于刘习的黑衣人趁着天黑在船上悄悄放置了火药,又派人埋伏在汴京城外,船一来, 便要他连人带船永远留在火里。
那些忠于刘习的人对此不知情,所以直到船燃起来才开始逃脱。而早有准备的人在放火箭前,便悄无声息地跳入水中,有些先爬上岸的便被追云带人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