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谋反殿下还是爱我(193)
“有劳离国算得这般精细,”清润的声音从李训左侧传出,众人抬眼一看,李自安神情平和,慢条斯理地继续,“只是就连普通百姓的嫁娶也需三书六礼,没有三五年的准备都称不上充分。且不说昭宁乃是大圌唯一的公主殿下,就光是她为萨忽尼神女这一项,贵国只怕更应当尊重崇敬,这般仓促求娶……恐怕也称不上对神女尊敬吧。”
额吉可敦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些繁文缛节不是早就与贵国交接好了吗?聘礼也早已准备在两国交界处,只要陛下点一点头,马上便送到大圌境内,你们如今这般左右推辞,莫不是要毁约?”
毁约?连约定都没有,哪里来的毁约一说。不仅是李自安,连高台上的李训也拧起了眉头。
额吉可敦一见这架势,狭长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了,她神情愈发阴冷,女官替她开口:“莫不是连嫁妆也……”
李训一拍龙椅,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疲惫:“公主年纪还小,尚未给她准备这些。”
“若不是你们说一切妥当,”女官看了额吉可敦的脸色,望了望地上的身影,声音也染上一丝愤怒,“我们又怎么会带着聘礼前来。如今你们说来不及,要耽误吉时,岂不是在戏耍我们?!”
“公主的嫁妆,本宫已经备好了。”见场面一时陷入焦灼,石凌云终是不偏不倚地抬起头,神情随意,并没有在乎骤然射过来的众多目光。
满殿死寂,就连高台上的李训也像是被人堵住了喉咙,他没想到石凌云居然会私下同离国将一切都商榷下来。
“皇祖母……”李自安竟是最先沉不住气,有些错愕的开口,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石凌云错开昭宁瞬间泛起的泪光,将李自安眼神中的失望照单全收,她缓缓起身,头上的发冠映着森冷的光,正如她说出的话:“昭宁既然是由我接进宫中,她的婚嫁自然由本宫做主。”
她居高临下的目光掠过李祐扫向跪在后面的恭亲王夫妇,勾唇冷笑:“有何不妥?”
“你……你……”恭亲王妃被她挑衅的目光激地喘不上气,眼前直发黑。
李训眉间拧作一团,却早已明白来龙去脉,这只怕是太后与离国一早便商量好了。看离国直接把聘礼放在边境的架势,只怕离国早就将两国联姻当做双方共识。而今日双方对峙,也只会觉得是大圌一方想要毁约。毕竟于离国而言,他们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大圌却在这是出了岔子。
现在气氛剑拔弩张,无论说些什么都只会加重矛盾,更何况此时宴席中还有诸多朝臣家眷,李训一拍桌案,只皱着眉道:“此事,仍需商议,今日就先退下。”
太监闻言也沉声宣着散宴,石凌云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率先朝着殿外走去。
离国人此时也琢磨出一丝味道,额吉可敦盯着石凌云的背影,也率领着余下的族人跟了过去。
殿中一片死寂的气氛,剩下的百官谁也不敢在此停留,争先向李训行礼,然后相互道着先走一步。
易殊趁着这个时候才追踪到王延邑的身影。只是看不清王延邑的神色,只能看到王琼的手臂有力地搭在他身上,而王夫人紧紧握着王延邑的双手。若不是看到王琼脖子上的青筋,易殊也以为他是单纯揽着王延邑,现在看来只怕是强制将其脱离现场。
此时殿中恭亲王妃已经跪着移到昭宁身边,双手紧紧揽着李祐单薄的身影,只是小声抽泣,并没有开口说话。
昭宁原本还能咬着牙齿不肯落泪,但母妃的怀抱实在温暖,在眶中盘旋已久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坠了下来。母女俩本来见面的时候就不多,本来就思念已久,没想到今日相拥,竟然已是沦为如此田地。
易殊想去追王延邑的脚步一顿,毕竟昭宁同样是重要,正在犹豫不决之时,抬眼却对上李自安的目光。
太子殿下没有开口,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易殊心间郁结的一口气脩然就散了,他凝滞了一瞬,便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随着人群往殿外走去。
王延邑的身影很好找,若干飞速往外走的身影中,只有他们一家人最慢,王琼虽然能拽着王延邑走,但王延邑这几年也愈发有力,也能稍稍抗衡一些。
易殊侧身躲在殿外柱子后,从袖中取出一颗熟悉的曜石,向着王延邑的方向掷了过去,不等看清东西落在何处便重新躲了回去。
王琼抓着王延邑是用了死力,王夫人看自家儿子被拽得面红耳赤,有些心疼地擦拭着他额角滑过的冷汗。
王延邑尚且挣扎不过王琼,又怕太用力伤害到母亲,只能像被按在案板上的鱼一般徒劳地张着腮大口呼吸,脑海中只叫嚣着要找机会猛地甩开父亲,要陪在昭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