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谋反殿下还是爱我(41)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精心处理过了,还能闻得到淡淡的药香,患处的疼痛感也明显缓解了很多。
易殊抬手掀开黛青刻丝锦帐,玉白色寝衣的宽袖从手腕滑到手肘。
“来人。”他语气平静地道,虽然刚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一个小宫女踏着小碎步进来了,易殊有些眼熟,原来还是当初溪园的一个小宫女,只是神色比以前更低眉顺眼了许多。
“现在是什么时候?”脑中思绪万千,易殊决定先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已经酉时了,”小宫女恭敬地道,看了看易殊的神色,她又补充道,“二月初八了。”
二月初八酉时,那从回宫开始,他都已经昏睡两天了。
“这里是哪里?”易殊抿了抿有些缺水的嘴唇。
小宫女连忙从桌案边端过一盏茶,回道:“这儿是琼瑶宫。前儿殿下一回来,就通知溪园的我们搬到这儿来照顾您。溪园的东西全都没带过来,整个琼瑶宫上下物件儿都是从太子殿下私库里搬出来的,新鲜着呢。宫人都添了好几个,殿下怕您念旧,还是让我们原在溪园的丫鬟贴身照顾着。”
“琼瑶宫?”易殊倒是没管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说话,他暗自琢磨着这两个字。‘琼瑶’取自《卫风·木瓜》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最后两句的意思是,并不真是为了回报,而是真心与你相好。
小宫女难掩高兴,继续说道:“以前从溪园到殿下的启明宫少说也要走两刻钟,现在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走到了。”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原本她被派到溪园做事,被院里的其他宫女轮番嘲笑了好一阵。只知道是罪臣家的,又没钱没地位,估计一点油水都没有。怎料太子失踪一次,自己就能跟着这个落魄侍读来到了琼瑶宫,得了好一些赏赐呢,现在只求尽心尽力,让主子不要赶他们走。
“对了,”小宫女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王将军家的公子和昭宁公主也都来过了,见您没醒,就留下了一些慰问品。”
易殊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昭宁和王延邑一定担心坏了,现下有些晚了,等明日再去告知他们。
“刘叔呢?”他低头喝过一口茶,茶香清冽悠长,回味清甜,应该是上等的云渡茶。
半天没等来回音,易殊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眼望过去。
小宫女却一改先前的喜悦,神色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半天都回不出话来。
价值不菲的白釉兔毫盏摔落在地,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水溅到洁白无暇的兔毛地毯上,留下斑驳的水渍。
胆小的宫女忙里忙慌地跪到地上,哆嗦着不敢说话。
“说。”床上的人目光冷冽,不怒自威。
地上的身影抖动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带着哭腔道:“刘习大哥……狩猎当日就被禁军带走了。”
抓着软被的手骤然收紧。
他早该料到的。
若是刘叔在,怎么会是这个小宫女来照顾自己。
太后就算疑心太子遇刺是受人指示,也不该怀疑在宫里宫外毫无人脉的自己。
更何况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害太子,太子出了什么事,自己作为太子身边的人也不会好过。
再一说来太子殿下也已经回宫两日了,为什么刘叔还没有回来?
更何况刘叔并不是以宁北侯府罪人的身份入宫当差的,他是清清白白的身份进的巾帽局。
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为了照顾一下年幼的前东家的儿子,竟然遭此一劫。
禁军亲自带走,这是何等的严峻后果。
“我要去见太子。”易殊一字一句地道。
他说完立刻起身,麻利地套上了床边的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子,夜里凉,您披上狐裘。”小宫女抱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冲着急匆匆冲出去的身影喊道,但对方就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回头。
小宫女面上也变得忧心忡忡,殿下送公子回来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不要让公子忧心,所以她才不敢让公子知道刘习被带走一事,没想到还是被公子察觉出来了。
夜里更深露重,易殊的靴子面上都已经被打湿了,他鼻尖还挂着薄薄的汗。
“我要见太子殿下。”尽管有些气喘吁吁,他还是不卑不亢地道。
富丽堂皇的启明宫面前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们看向台阶下面的瘦削少年,面无表情地道:“太子殿下早已歇息,你改日再来吧。”
他们倒也不是不认识那个前来的少年,宁北侯府的余孽嘛。虽然名义上是个太子侍读,但从没见自家殿下怎么和他往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到启明宫来。听说其在宫里的地位连宫女太监都比不上,各家公子都不喜欢他,他们才不愿意为他进去通报呢,万一太子殿下很嫌恶他,他们岂不是触了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