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134)
说完,他竟真的抱着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既如此,其余的江湖客也纷纷反应过来,脸上或羞愧,或惊惧,各自抱拳拱手作鸟兽散,不敢再多看一眼。不过片刻功夫,这嘈杂的剑冢,便又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死寂。
只剩下遍地断剑,无言的石碑,和那一个白衣白发的孤寒身影。
躲在断碑后的青归玉,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都像是被冻僵了。只得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原来,这才是她的小师兄。
什么叛门,什么重宝,都不过是天机阁精心炮制的谎言。小师兄他......他只是回家了。
她转出石碑,往前一步,就要上前,手臂却被旁边一人给牵扯住了。
于是只得心急如焚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沈镌声。
却正好对上那双漂亮眼睛的目光,玄衣的青年,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剑冢中的打斗。
这样的目光,一直,一直都落在她的脸上。
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震惊,为另一个男人心痛。
“青姑娘,”他说,攥着她的手臂,退后一步,语音带着颤抖,“你的师兄,看起来很不好。”
“我......就很好么?”
第67章 你犯什么病我以为,我们早已肌肤相亲……
被他攥住的手腕处,那点冰冷的体温,正钻心刺骨地宛延上来。
好?
小师兄为了雪山派服丧二十余载,练那折损寿元的邪门剑法,一夜白头。
你沈镌声呢?
你将天下英雄玩弄于股掌,搅得江湖血雨腥风,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将她诓骗至此,看你父子相残的闹剧。
你哪里不好了?你好的很!
“青姑娘,”他固执地看着她,“他这功法内伤很重,会死的。”
“你去了,又能如何?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么?”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轻。
“与你何干?!”青归玉猛地抬起头,怒视着他,“沈镌声,你算计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看今天这个场面吗?现在如你所愿了,怎么,还想拦着我?”
沈镌声的脸色霎时间又白了几分。他抓着她的手,
“我不想......”他低下头,终于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声音发颤,“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这副模样让人心口发堵,因此她也不再与他废话,另一只手猛地并指成诀,青囊诀内力运转,十指反扣,使了个卸力的法门。
这点巧变,本不该挣脱金声公子的钳制,但沈镌声却像是被烫到一般,指尖剧烈地一颤,竟真的松开了。
青归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提气运起听雨步。
玄狐裘从身上滑落,她的残荷听雨步大约从未如此快过,只两三点,就到了那白衣青年的身前。
“小师兄。”
声音在风中有些发颤,却清楚得很。
那白衣白发,携剑独立的青年闻声,身形剧烈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雪花落在他霜雪般的发上,落在他清隽如玉的眉眼间。那张脸因耗损过度而失了血色,又将容色添上了一种薄薄的清冷。
“师妹。”
陆归衍的声音被冷风吹得有些散乱,却总算温润起来,带着点挣扎出的暖意,一如当年,“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归玉几步上前,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那满头霜雪般的白发,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我......”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能揉一揉眼,“我来寻你。”
忽然忆起那洗脉诀的事情,
“你的头发......”伸出的手,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不敢去触碰那白发,只得抓住他的一只手,“让我看看脉象......冰溪洗脉诀的耗损,是不是很严重?”
“是代价。”陆归衍平静地回答,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向她身后那片断剑。
“我父母临危寄书,即是冰溪洗脉诀全卷。遗命嘱我——见血色则思大仇未报,服白衣则警经脉将枯。我既然承了雪山派的血脉,便当然要承这里的一切。”
然而这血脉,此时只能在她指下微弱地搏动,渺杳得令人心惊。
那不是她熟悉的、带着沉水香的平和,而是一种浸透了死亡气息的、彻骨的寒凉。
“这里危险,”见她面色剧变,陆归衍从她按脉的手里,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你不该来。”
“我不该来?”青归玉气得笑了起来,那笑声却比哭声还要难听,“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怪样子,还不许我来看看?小师兄,这鬼剑你练得脑子都坏掉了,是不是?!”
可是细细说及起来,这门功法——
她手里既然空了,便愣了一会,终于有些困难地开口,“小师兄,你老实告诉我。我当年求你替我护住手脉那次……这功法,是不是你头一次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