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153)
可惜的是,金声公子的筹策,确实没错。
在汤泉山庄,他就是如此,用十万人的性命,和陆归衍的安危,在她心里的戥子上,生生称量出了个两难的均势。
何其残忍,又何其清醒。
青归玉有些难过了,想反驳,想说“不是那样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无比苍白。
因为......好像,也确实是那样的。以金声公子的心机洞察,怎么会看不出来这点事?
搞得心里又是气,又是恼,还有一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说中心事的窘迫。
这人怎么就能这样?三言两语,便能将她逼到这般无路可退的境地?
她觉得自个儿就像个倒了血霉的养瓷人,千辛万苦得了件传世的秘色瓷,漂亮是漂亮得惊心动魄,可是脆也是脆得要了亲命。
你得天天看着,时时供着,生怕他哪天自个儿莫名其妙地想不开,就喀嚓一声碎给你看。
“你——”
她向前一步,气得刚说出一个字,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歪,便要朝前摔去。
还没等她运起轻功,就被他整个圈在怀里。还未来得及挣扎,便感觉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
两人身形齐齐向着一旁狭窄的巷弄里倒去。
砰!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却并不疼,因为她整个身子,都被紧紧地压在他与墙壁之间。
金声公子将她困在怀中,一手倚着墙壁,另一手依旧牢牢地环着她的腰,将她完全禁锢。
玄色的衣袍与乌黑的长发一同垂落,混杂着那些致命的金色丝线,像一张流丽而危险的帘幕,将两人与外界划开一道区隔。
他比她高了不少,此刻俯下身,那张被情潮与日光烧得艳丽无双的脸,近在咫尺。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低头看着她。
那双总是隔着层层冰翳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得可怕,里面叠着压抑了太久的、近似于疯狂的东西,和一种崩脱般的脆弱。
“沈镌声......”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
“你先......放开我。”
“不放。”
他回答得又快又坚决,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锁着她,
“放开了,青姑娘就要走了。”他固执地重复,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都彻底压满,
“你会到旁的地方去。若是我找不到,可怎么办。”
“我......”
“青姑娘,”他忽然打断她,声音里带上了几近哀求的颤抖,“别说话了,求求你。”
“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沈镌声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脸上的神色。“就一会儿。”
含混地,仍然不忘了接着与她说,“求求你。”
给她搞得也没有法子。
“沈镌声,”
也不能就一直这样,过了一些时候,她大约觉得差不多了,又心惊胆战地害怕引动他别的什么奇怪反应,只得摇一摇他,
“你这样,有意思么?”
“有。”他闷闷的声音从她颈窝处传来,“只要是青姑娘,什么都有意思。”
“不管青姑娘想着什么,此刻被我抱在怀里的,也是青姑娘。”
这是什么无稽之谈,天机谋主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算了,”最终还是做大夫的心思占了上风,她顾忌着,只得抬起手,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后背,
“伤口还没好全,别用力过猛,又裂开了。”
那紧绷的身体,在她手指触及的瞬间,猛地一颤。
随即,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头颅更深地埋进她的肩窝,呼吸变得深而绵长。
青归玉被他压得朝后一个踉跄,只得伸手环住他的腰,才勉强站稳。
她心里哀叹一声,不能罢,这下可别真成投怀送抱了。
“青姑娘......”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很香。”
“......那是药味。”青归玉面无表情地纠正,“冰片,樟脑。”
“嗯,”他像是含着那句话,轻柔地,在她颈窝里蹭了一下。而后模模糊糊地说道,“那也很香。”
巷弄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最后一丝残阳隐没,星子在清冷的夜空中一颗颗亮起。
就在这片刻的、几乎能称得上是安宁的静谧中,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股尖锐的、几乎要撕裂空气的杀气,从两侧巷口同时袭来。
这杀气来得悄无声息,却又阴毒至极,像是两只潜伏在暗影中的夜枭,
瞅准了猎物心神最激荡、防备最松懈的时刻,发动了致命一击。
玄色衣袍凌空划出一道飘扬的弧线,金丝刃上寒光“铮”地一声暴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