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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2)

作者:缥白 阅读记录

她将冒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血腥味在齿间弥漫开,熟悉得可怕。

打开那个五角包,那药包包的仔细,纸也颇华丽,四角都烫了金色泥边,

她皱着眉头,查看一番,似乎也没有用毒的迹象,丝线系着油墨印的药方,标着包裹里分付的药材:

当归三钱,忍冬二两,七年蝉蜕。

她的不安渐渐放大,在脑子里轰的炸响,心里闪现过一个身影。

那纸包四面泥金并不是单纯的金色花纹,而是几个篆字,她四角都认了一认,看那篆字写着是几个短句:

断玉七年久,金声恨苦寒。请归别时意,怜我相思难。

她的指尖带着纸在颤抖。

那些金粉描就的篆字在暮光间微微发亮,像昔年被月光漂过的伤口。

这哪里是情诗?

这是当年她救下的那个少年,送给她的海捕文书。

字的收笔处锋刃如刀,几乎要剖开纸面——是沈镌声的字。这太熟悉了。

昔日少年在药庐石阶下咳血,以指蘸血在阶上写的绝笔,也是这样张狂。

“何时回来?”那时候,少年俯下身伏上她耳边,看了一眼她的行囊,“金针和砭石都要带走?”

“师门这次遣去南疆,驱除毒疠,”她说,对着少年笑了一笑,有些凉意横上鬓边,“多瘴气。砭石祛邪,比金针好用些。”

“祛的是邪,”

少年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攥住她的手,轻轻地说,漆黑长发慢慢垂落到他臂上,烛火摆动出一点阴影。

“……还是我?”

*

她默念着最后两句,这诗在常人眼中只是首平常酸诗,可落到她心头,字字都是凉薄:

“断玉”扣着她这腕上旧伤,

“苦寒”或者是那人的寒毒未愈;

至于“相思难”——她攥紧那纸,揉皱了丢到身后,气呼呼的坐上桌子,药材从桌子上滚了一地。

茶肆里的荣娘听见响动,提着壶走了上来,见她坐在这自顾自地生气,有些纳罕,又看了看那药包,丝毫不以为意,

“不是你昨日让人送来的?说到今天看诊要用?”

这样一说,青归玉倒是奇了,“我让人送来的?什么样的人,见到过么?”

谁知荣娘脸上忽然就红了,说话也犯了些结巴,就举起手向她比划,

“穿黑衣服的,可俊俏的一个公子,你从哪里找来这样神仙般人物!他来的时候,左右街上的姑娘媳妇儿都偷着眼瞧他!”

青归玉扶上额头,此刻实打实地犯了些头疼。

荣娘在旁边“呀”了一声,捻起掉落的半截丝线:“这是什么金贵物件?”

细丝在她指尖弯成细环,暮色斜照时竟泛起银鳞似的冷光。

青归玉抱着双臂,冷笑,“不是什么好物件,容易割伤人,丢了吧。”

伤人是假,杀人才是真,她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丝线,就是少年试图用它自戕的时候。

“明日……”她捡起药篓,拍了拍身上,“若还有黑衣公子来送东西,就说我采药去了大汤山。”

“告诉郑老夫人讲,回头去药馆拿药,我包三个月的在那里,”她又回头看了茶肆这户人家,对这安稳的生活有些不舍。

她抱着药篓踏入初临的夜色。街尾铁匠铺腾起的火星落在身后,她匆匆走过这些年已变得熟悉万分的街巷,向医馆走去。

篆文并不是罕见异体,即使一日两日没人辨认,这金声公子的情诗,十日八日定要传的流言蜚语。

世上孤僻字形可太多了,这人只用普通金篆,微薄而敷衍地遮掩了一下,并没有遮掩多少。

半遮

半掩,只会促生旁人的兴趣。

泥金油纸当然是被蓄意分发下去的,想必不到月余,她出门串巷的时候和头上停着一只开屏的孔雀差不多。

这只漂亮地开着屏的孔雀,就叫做金声公子,沈镌声。

真乃是江湖中天字第一号的麻烦人物。

青归玉推开医馆木门,坐在厅内愣了愣神,起身到后院去收拾行囊,渝州城是待不得了。

门外突然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大夫……救、救命!”嘶哑的男声混着拍门声,青归玉拢起手中杂物,孟老郎中已经迎了出去。

门闩刚卸,一道黑影便重重跌进来,腥气扑鼻——是个浑身湿透的镖师,胸前衣襟洇开大片暗红,右手死死按在左肩的刀伤上。

孟老郎中赶上前几步,打眼一看,皱着眉捏着胡子直摇头:“这,老夫实在……”

他转过头,便来喊她,“青丫头!来!”

孟老郎中也十分明白这姑娘有些蹊跷在身上,她针使得好,药性也尽通。

医治那外创内伤的尤有心得,比多年名医还更熟谙,她是江湖中人吗?是谁的弟子?只是她不说,老郎中便也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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