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87)
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脸色瞬间煞白,身体被内力迫得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抵上厅柱。
那汉子高声呼喝,金线被他铁锏一一拽落。见前面还有一根金线,青归玉横封竹笛,咬紧牙关。铁锏汉子打得性起,运起铁锏,着力向那最后一根金丝挥去。
招数使老,霎时间,他全身大半重量和追击的冲力都压在了这根斜拉金丝上。
金丝瞬间绷紧如琴弦,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就在这承力的瞬间,青归玉身形转动,指尖铜扣一划而过。
在挣落之前,金丝抢先一步,嗤地蚀断。
如同踩中看似坚固实则腐朽的木板,又像踏空万丈悬崖,铁锏汉子脸上气血翻涌,身形不由得一晃。
趁此机会,青归玉猛提起一口气,反手抓住那根蚀断的金丝,绕住他小腿一绊一绞。身形贴地掠过,笛梢如柳絮般浮动扬起,连点他阳关,环跳,志室三穴。
在这身形不稳,穴位被点,脚下受绊之时,那铁锏汉子的雄壮身躯,在药王谷正厅群豪的注视下,以无可挽回的狼狈姿态,双膝重重砸在地砖上。
铿的一声震荡,膝盖与坚硬地面的撞击声清晰可闻。
青归玉身形闪动,听雨步急转而过,迫近铁锏汉子身后,竹笛一抖,轻轻巧巧点地在他后颈。
那汉子上半身因惯力依然前冲,被她后颈虚力相追,双手忙忙撑地,
众人只见青衣与罡风卷动,他几乎要五体投地般,被这妙龄女郎制住颈后要害。
厅中瞬时沉寂。
“好!”锦袍男子拍一拍手,下颌紧绷,“三流身手,一流机变!”
“狗屁!”他身后这群外邦番人之中,有人怒喝,“下作手段!靠娘们儿的丝线绊子!算什么真本事!起来!废了她!”
后面有人跟着喊了起来,“中原人尽是这般卑鄙伎俩!”
“小娘皮也配谈武艺!”
左右群豪也有性烈如火的,拍案而起,厉声反驳。药王谷正厅之中,霎时叫骂喧嚣,沸反盈天。
声浪鼎沸,锦袍番客左右扫视,抬起手,向前半步。
一道极轻的破空声刺穿嘈杂。
似有长星夜落,从厅中生生划过,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烟雾般刺骨的寒意轨迹。
叮——
一道真正由“天机百变”所发的金丝刃,裹挟着森然寒功,闪烁着惊心动魄的靛蓝幽光,钉在锦袍番客足前半寸。
弦丝震颤,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面蔓延,顷刻间便覆上一层薄霜。
厅中的叫骂斥责戛然而止。
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空气瞬间凝固,如苍垣覆穹野般,铺天盖地压下。
有人轻轻地开口,语声清楚沉静。寒棱相击,冰珠叩落,
“方才......”
锦袍客猛地转头,两侧白幡在厅外夜风中剧烈鼓荡,一个玄衣的身影分开众人,缓步走来。
金色丝线悬绕着从他手上垂坠,玄衣公子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是哪位朋友,说这丝刃是‘娘们儿的丝线绊子’?”
“不妨站出来。”他忽然轻笑一声,右手三指微曲,指尖对着地上那缕晶丝轻轻一勾,随着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轻响,那缕钉入砖块、寒气四溢的金丝刃,瞬间倒卷而回。
他的手指拂过,抹去腕间血珠,好像那只是尘埃。
青归玉咬着牙,死死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见他似的。
惊诧,愤怒,痛恨,使她手上的竹笛几乎都抖了起来。
“你不应该与青姑娘打这种赌,”金声公子摇摇头,语声平静,不加丝毫波澜,“她说得对,有时候我都抓不住她。”
锦袍客哼了一声,语带讥诮地问他,
“那么依沈天机而言,已经赌输了,又该如何?”
“不用理会。”玄衣青年皱了皱眉,不假思索,“既然被斥为蛮夷,为何要按中原人的规矩做事?”
“嗬!”锦袍客抚掌大笑,向着跪在地上的铁锏汉子一指,
“可我这兄弟的性命此刻正攥在她手里,沈天机,你如何救他?”
金声公子眼光扫过青衫上的血迹,面色阴郁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玄衣上的金丝流转过凛冽的寒光。
锦袍客见他一言不发,冷冷笑道,“难怪前朝许多老家伙看重你。”继而转过头,叹道,“你这人,是不太像你们南朝小儿婆婆妈妈的做派。”
跪伏在地的铁锏汉子,双眼在两人言语间骤然爆出一点凶光,仿佛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绝境。
他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全身筋肉虬结暴起,竟不顾一切地向着玄衣青年猛扑过去。
青归玉猝不及防,被他这垂死一搏惊得手腕剧震,压在他后颈要害的竹笛下意识地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