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那崇山峻岭间盘桓不去的，并非祥云，而是鼎盛至极，升腾至半空，久久不散的香火气。

所以萧县当地的百姓，都感念善渊真人的恩德与庇佑，不仅为他塑金身，修殿宇，还齐心协力地为他修建了一处位于符山之巅的修炼之所，望有朝一日能助真人飞升成神，登临仙界，名为：问仙台。

这问仙台独占八方风水极盛之地，周遭的清灵之气就如水般涓涓汇集于此。

风临渊此时就在此处，盘腿打坐，吸收清灵之气，运转周天，任山顶千风过尽，他一身素衣道袍，自岿然不动。

忽然，风临渊睁开了眼睛，面色不显，心里却道：

“不够，还远远不够。”

自他当日在寒庄里与秋江冷正面撞上，他本应速战速决，不论死活地将她抓回来的。

可是若影却突然收到了青章宫这边的消息，说是问仙台出了差错，比起在寒庄和秋江冷耽误时间，闹得两败俱伤，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来处置问仙台事宜。

因为他发现了能让问仙台之中的清灵之气增长百倍的办法，那就是生魂献祭。

“玄鸢这个丫头，果真是不堪用。”

听完若影汇报完问仙台星斗列阵的布置情况，风临渊也知道了玄鸢连一个法术低微的人都没抓到，已经把问仙台之事泄露出去的消息。

若影一向看不惯玄鸢和赤鹫，总觉得他们毕竟是人，怎么能与真正的妖相比。她这么想，嘴上也没个顾忌，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谁料风临渊此时却突然发作，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力道之大，真将是要掐死她一样。

若影甚至来不及反应，风临渊却骤然松手，让她瘫倒在地上，沉浸在刚才足以让她窒息而死的感觉中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人比妖低一等？妖能做的事，人也能做，我现在不就是吗？”

此时风临渊的脸上，居然是一副要与若影论个高低的神情，带有几分孩童一样的认真。

若影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在的风临渊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那条通天坦途，阳关大道。

“是，你说得对，只有你能做到。”

风临渊突然凑近了若影，像是在观察她是否说的是真心话，随后便是一笑。

“若影，你说得对，人与妖的差别，就跟人与仙一样，十万八千里，若要跨过去，定然是要吃尽千般苦楚，受尽万般劫难的，这是天道。”

“就像永安城一直以来就是千古帝都，风水极盛，就有萧县纳尽所有凶煞，有阴便有阳，有正便有反，这都是天道。”

“所以，我遵循天道了，我吃尽了该吃的苦，受尽了该历的劫，才发现那条通天之路，这都是因果，是宿命，是天道！”

“那些人，也吃尽了萧县的苦，因为蠢，没发现其中缘由，便拿那些山山水水，飞禽走兽出气，谋生，所以，我将他们的魂魄还给这处山水，也不为过。”

“玄鸢那个丫头，就只受过姜瑾一次恩惠，就将她奉若神明，瞧瞧，刚知道她还活着，居然就敢无视我的命令将她那么轻易地放走，你说要是姜瑾知道了是玄鸢亲手挖走她师父的真元，玄鸢是会先自戕还是死在姜瑾手里？”

“以后，就没什么皇族、庶民，也没什么人和妖，更没有这天和地，把人和神仙隔上十万八千里！”

“很快了。”

风临渊最后说完，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云台之上，阖上双目，一脸淡泊宁静，仿佛刚才高声谈论的，不是他。

离萧县五十里外的一间客舍里，沈徊与秋江冷他们还在商量如何对付风临渊的办法。

“风临渊自己的法术和妖力已经是深不可测，假设秋江冷能和他打个平手，但是还有一个更棘手的地方，他座下的护法道众，甚至是那些凡人信徒。”

沈徊先说明白了他们目前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朱雀先不解道：

“除了那只影妖，还有那个护法，为什么还要怕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因为他们都是风临渊的追随者，如今风临渊正在势头上，大发神通之际，他们对事物已经没有自己的判断了。”

朱雀听起来就觉得麻烦，秋江冷说不能随便杀人，会损功德的，虽然不知道妖究竟有没有这种说法，但是朱雀还是下意识信了。

“这些人倒是好搞定，他们总不能时时刻刻跟在风临渊身边，待在那青章宫里，总得喝水吃饭，回家睡觉吧？”

杨君集说道，鬼主意瞬间又装满了一脑袋。

“风临渊想得道成仙，且不择手段，所以他最看重的一定是那处问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