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爷家傻儿子(115)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股草药香气,药气随水汽蒸腾,仿佛渗进了她额间红痕之中。
刹那间,灵台清明,心外无物。
“劈柴剑法第一式,以剑驭气,以气化神——”
脑海中莫名响起一道声音,叶慈虽身体不能动,脑海中却仿佛有一道虚影化成了人形,随声而动。
“剑不离气,气不离神,神不离剑——”
那道虚影渐渐长出面容,化成了叶慈自己的脸。
“剑气神相含,则人剑一体——”
她仿佛与那道虚影合二为一,此时,再无虚实之分。
溪中人是她,水中影是她,心中剑亦是她。
而此刻,叶慈握千钧剑的手忽然颤如筛糠——
忽然,眼前的景象一变。
赵明予闯阵时,叶慈正在树林中练剑。
额间红痕突绽血光,她恍惚见赵明予捧心而来,喉管滴着黑血唤她“慈姑娘”。
千钧剑劈碎幻象的刹那,真正的杀招从背后袭来——
竟是祁涟。
此刻的他,几乎让叶慈认不出来。
他浑身血污,手中提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仍在往下滴血。
“小涟……”
她话音刚落,祁涟袖中银光一闪,雪亮的银丝如蛛丝一般射了出来,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而他身后,数万活尸仿佛地狱修罗,正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为什么不救我们!”
“为什么杀我!”
“我有何罪!”
叶慈心中一滞,手中的动作也一顿。
“你连这都堪不破,何谈救一人、救苍生?”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眼前景象瞬间烟消云散。
“你是谁?”叶慈大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张开嘴,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心口发出的。
“不执着,不执贪,不执嗔,不执痴。”
叶慈周身忽然剑气暴走,方圆十丈的草木皆拦腰而断,断口处年轮竟齐齐显出血色三瓣莲。
“不执着,不执贪,不执嗔,不执痴。”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知哪来的真气击碎了她手中的剑。
“若堪不破心魔,有剑,不如无剑。”
叶慈闻言,并指为剑,在额间虚虚地一划,那道红痕顷刻间变作一道伤口,淌下的血珠仿佛滚烫的燃料一般,遇木即燃。
火光中,隐约有一道男人的身影,白衣浸血,败而不屈。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那里,一语不发地看着叶慈,眼里的情绪复杂又微妙,叶慈看不清,也看不懂。
大火燃尽的瞬间,景象再次改变。
梵音绕耳,青烟萦目。
被神佛护佑的檐宇之下,一众百姓跪在她身前,口中纷纷念着“菩萨保佑”。
叶慈转身,只见神龛之中,赫然立着一座菩萨像,而那菩萨的脸,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心中一动,忽然拔剑指向地上跪伏着的人。
“我不需要你们供奉我。”她说道,看着众人脸上忽然露出的惊恐表情。
千万张脸,千万张如土地般龟裂的脸,千万张黎民百姓的脸。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拿剑的观音。我杀过许多人,今日你们敬仰我,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剑尖没有对准你们而已。”
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便寸寸碎裂,齑粉一般随风而去。
“不执着,不执贪,不执嗔,不执痴。”
叶慈喃喃着醒来,却看到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她竟依然全须全尾地躺在客栈的床上。
越千山掐准了时间似的推门进来,看着叶慈陡然变得警惕的眼神,吊儿郎当地笑道:“哟,还没缓过神来呢,瞧这一脑门儿冷汗,来,让神医叔叔再给你把把脉。”
叶慈却忽然坐了起来,山猫一般弓着背,警惕地看向越千山。
那分明是个防御的姿势。
越千山见状,失笑道:“忽然获得此等修为,若贸然动用真气,你必丹田爆裂而亡,若想安然无恙地运化功力,还有什么比在梦中练功更好的选择?”
叶慈仍半信半疑,她觉得自己好似经历了很多事,但当她努力回忆时,却忽然想不起自己梦中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牢牢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不执着,不执贪,不执嗔,不执痴。”
越千山见她仍没放下戒心,直接摆烂似的坐下,一副等死的姿态摊在椅子上,道:“要不你杀了我算了,反正我也活够了……”
叶慈:“……”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们把她怎么了!”
“你们都是坏人,放开我!”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但因为语调与用词与平时不一样,叶慈半晌才听出来,这竟是赵明予的声音。
越千山苦笑一下:“亏得你醒了,你三天没在这小子面前露面,他怀疑我们把你活埋了,又要报官又要找人主持公道的,快把客栈房顶都给掀了。亏得他失忆了,连武功也不会了,不然不知道要闹到什么你死我活的地步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