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爷家傻儿子(156)
她继续深入,看到九丈高的玄铁剑炉倾塌在庭院中央,炉内未熄的炎流如恶龙吐息,将周遭尸体熔成扭曲铜像。一具佝偻的焦尸挂在炉口,半边身子已化作焦炭,另半边却依稀可辨曾家弟子袍的纹路——他临终前竟用血肉之躯堵住炉口,徒劳地想护住剑炉,却被炉中烈焰烧成了焦炭。
回廊檐角悬满断剑,剑锋串着被挑破咽喉的弟子尸身。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焦土上汇成蜿蜒溪流。
一具女尸仰面倒在水榭石阶,双眼都被挖空了,绣着并蒂莲的肚兜被撕成碎布,露出胸口染血的一块白色破布,那女子手中紧攥着那块破布,似乎是从凶手身上硬生生撕下来的。
叶慈心中大惊——
白布,白衣,难道不是孟临,而是白衣党?
不,她想到孟临在擂台上污蔑她为白衣党人的情形,恐怕他如法炮制,只不过这次是准备将兵器堂的祸事嫁祸给白衣党。
她想到了什么,避开地上尸体的同时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上次曾安礼带她挑选兵器的兵器库。
兵器库铁门被烧得赤红,叶慈以剑风劈开的刹那,热浪裹着尸臭扑面而来。
看着眼前场景,叶慈心中大骇,忽然捂着嘴——
三十六具焦尸呈环形跪在中央,每具尸身心口都钉着曾家特制的玄铁弩箭。箭尾拴着浸油的麻绳,绳头仍冒着青烟——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曾家亲族,火舌舔舐时必然挣扎着扯动麻绳,让弩箭在亲人的惨嚎中穿透彼此的心脏。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一边干呕,一边想: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行虐杀之事?
然而,当她看清不远处那道身影的脸时,她忽然明白,或许也并不一定是心中有仇怨,有些人甚至连心都没有——
断壁残垣间,禹梦的软剑正割开最后一名曾家弟子的咽喉。
她指甲蘸着血,被染得殷红,接着将身上的白衣撕下一块来,轻柔地放到那名弟子的掌心,用手包着他的手,攥紧了那块布料,仿佛许下余生的爱侣一般。接着,转身撞上了叶慈的森寒剑锋。
“叶女侠来迟了。”禹梦并不意外,轻笑着,袖中甩出一截断簪,“不过这份大礼,孟盟主定会记你头功——”
那支簪子,是曾念薇最喜欢的样式,不知多少次戴在头上,在叶慈眼前晃悠,喋喋不休地问她:“好看吗?”
而如今,簪断,人……不知所踪。
叶慈双目赤红,忽地暴起,抬剑朝禹梦劈去!
她几乎已经失了理智,招式比平常还要乱,禹梦却似乎并不恋战,她也不接招,只是躲闪。
她忽地靠近叶慈身侧,声音毒蛇一般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你不如去瞧瞧,那里面是什么?”
她似有所指地看向兵器库最里面的房间。
半掩的门后,隐隐传来一丝不祥的血腥味……
曾安礼!
第74章
叶慈挥出一剑,将禹梦逼退数尺,接着身子一跃,进了那个房间。
一个人影颓然地靠坐在地上,半身都是血,灰尘、血渍和汗水混在一起,让他那张曾成为无数茌宁闺秀梦中情人的清隽脸庞,几乎脏得看不出来是谁。
叶慈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心中想着——这要是一场梦该多好。
然而,眼前修罗景象,终究不是梦。
曾安礼瘫在血泊里,左臂齐肩而断,伤口仍不住往外汩汩流着鲜血。
他听见动静,无力地抬起头,看见叶慈的脸时,眼神由防备、憎恨,变成愕然。
想来,他前阵子也听说了叶慈擂台杀人的事情,或许也猜到了些原委,因此才明白,禹梦伪装白衣党屠戮兵器堂,最不该来的人,就是叶慈。
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却最终也没有说出那句劝她快走的话。
叶慈抛下千钧,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她用嘴从身上的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料,想替他包扎,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身上的伤口太过骇人,她突然很怕弄疼他。
“没用的……”曾安礼气若游丝,“我就快死了……”
天妒英才,仍未加冠的少年连字都未取,便要早早地离开这个人世。
叶慈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怕看不清曾安礼的表情,便胡乱在脸上一抹,灰尘混着污渍泥点,也在她脸上糊成了一团。
“别哭……”他忍着疼,用仅存的右手撑着坐起来,轻柔地替叶慈拭去眼角的泪。
像一片羽毛落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叶慈泪眼朦胧地问,“是孟临吗?他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