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爷家傻儿子(250)
赵明予不忍看她这幅神色,轻轻移开目光,喉咙发紧,涩声道:“孔雀胆是西南特有的剧毒,由无数毒物混合而成,便是神医也未研究出解药的方子。”
此药无解,中毒者,必活不过三个时辰,而他观祁涟面色,想来是在来的路上用了轻功,调用了真气,加速了毒素深入肺腑,恐怕……不剩一会儿了。
他看着叶慈鲜少露出的哀戚神色,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吞了下去,没说出口。
“我……”
他刚开口,便被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打断:“姓赵的,你……你别在这叨叨了,我听着烦,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和慈姐姐独处一会儿?”
赵明予少见地没回嘴,而是兀自走到了不远处,背对着二人,想来是不忍心看这幅景象。
祁涟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对不起,慈姐姐……你还怪我吗?”
叶慈知道他说的是在大漠时差点杀死自己的事情,叶慈重重地摇头,带着哭腔道:“小涟,你别……你别放弃,天无绝人之路,这毒肯定能解……”
祁涟又缓又轻地摇头,没接她的话,而是道:“慈姐姐,你……你过来些……”
叶慈低下头,凑近了祁涟的脸。她能感受到,祁涟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子来,再离她近一些——如今即便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耗费他几乎浑身的力气。
叶慈虽不知道他的目的,却还是依着他,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
——而他只是吻了吻叶慈的脸颊,像是在讨好。
叶慈一愣,听到他哑着嗓子道:“慈姐姐,你觉不觉得,这幅场景……很像我们初见之时。”
山中密林,一个狼狈不堪,一个心生悲悯,一如初见的雨夜。
“慈姐姐,其实,我还是骗了你。”祁涟一笑,嘴角忽然留下一丝殷红,将他苍白得过分的唇色染上了血色,回光返照一般。
“别说了……”叶慈将头埋在祁涟胸口,眼泪决了堤一般涌出来,别说祁涟,便是叶慈自己都没见过自己如此脆弱的模样。
祁涟无力地抬起手,微笑着抚上叶慈的侧脸:“让我说吧,慈姐姐,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二人的身份仿佛对调了,祁涟变成哄人的那个,叶慈变成了被哄的,她想拒绝,不想听这临终遗言一般的交代,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慈姐姐,其实,我是被祁昼派来,藏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至少一开始是这样。”他说着,忽然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我从小被他收养,他教我武功,教我易容术,教我如何扮可怜留在你身边,可谁知这一扮,竟然连我自己都当真了。”
“祁昼救了我,却把我扔到狼窝里,为了搏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甚至不惜用我的命作赌注,我恨他!可是慈姐姐,你不同,只有你救我时,是真的想救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好奇,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为何竟然会宁愿以身犯险,也要从恶狼口中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慈姐姐,或许我在你心中,是特别的吗?”
“当然。”叶慈立刻回答。
“别说我是你弟弟,我不爱听。”祁涟紧紧盯着她,仿佛想从叶慈眼中看到一丝属于恋人之间的眷恋,可惜没有。
叶慈把他当亲人,当作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唯独无法把他当作恋人。
祁涟见状,苦笑一声,继续道:“其实,在泉东村被活尸和禹梦围攻时,我就想着,若能与你死在一块,那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可惜你最后还是依着祁昼的话,选了另一条路,宁愿冒险跳崖,也要保全他们。那时我就想:那个姓赵的真是可恶,怎么配与我分去慈姐姐的宠爱……”
“慈姐姐,你一定想不到,你在鹰宁山上碰到的老婆婆与卖药郎,都是我,怎么样,我的易容术是不是……很高超?”他狡黠地笑了,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你一定猜不到,其实梵净寺中的慧明,也是我。”
“你虽不知道,可我却觉得,我此生内心最平静的也最幸福的一段时日,便是以慧明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每日清晨陪你在偏殿听梵音的日子。你每每运功时太专心,都不知道我在殿外偷偷看你,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能平静地获得幸福的日子……”
祁涟忽然想起,在梵净寺中,住持刚救下叶慈时,一并将他留在了寺中。
彼时他万念俱灰,几乎不想活了,于是便将自己心中所有的阴暗吐黑泥一般全告诉了住持。
那时,他发了狂一般,狂吼着问住持:“难道我给她这一颗真心,也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