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以上款项利息（按帝君标准，日息10%）……】

他写得极其认真，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计算什么关乎世界和平的重大账目。

斐霁寒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

只是那抹从耳根蔓延开的红晕，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愈发鲜艳夺目，像雪地里绽开的一小朵不合时宜的……梅花？

长白山的风雪暂时平息，帐篷里那股帝君带来的压迫感也散了。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笔天文数字的债务清单。

谢砚白麻溜地收拾他那点可怜家当，也就是一个破背包，里面塞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符纸。

他一边收拾，一边斜眼瞅着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斐霁寒。

“喂，斐霁寒，能走了不？”

“五仙长老们眼巴巴等着送瘟神……呃，送咱们呢。”

谢砚白把背包甩上肩头，手腕上盘着的小小不满地蠕动了一下，吐了吐信子。

斐霁寒眼皮都没抬，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气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是扣着谢砚白左手腕的手指……依然没松。

谢砚白低头看看自己那工伤手腕，又看看斐霁寒那理所当然的侧脸，嘴角抽了抽。

“斐霁寒，您这够了吧？”

“回家路上也打算这么挂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拐卖失足帝君呢！”

斐霁寒终于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但很快又被惯常的冷意覆盖。

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松，又似乎觉得抓着更安心，最终只是淡淡说了句。

“聒噪。”

“嘿！我这暴脾气！”

谢砚白气得想跳脚，但想到那债务利息，硬生生忍住了，只能对着手腕上的小小吐槽。

“看见没？这就是资本家，欠钱的才是大爷！特别是这种神字辈的，忒不讲理！”

小小由于怨气还没消化完，有气无力地嘶了一声，小脑袋耷拉在谢砚白腕骨上，一副龙生无望，打工还债的咸鱼样。

帐篷帘子被掀开，黄仙、柳仙、灰仙三位鱼贯而入，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又无比恭敬的复杂表情。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深色制服、板着脸、气场干练的年轻人，胸口别着一个不起眼的“149”徽章。

“帝君，谢小友。”

黄仙长老先是对斐霁寒躬身，然后转向谢砚白。

“这二位是149局东北分局的同志，得知二位要返程，特来安排护送。”

其中一个国字脸、看着像是头儿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对着斐霁寒的方向明显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努力维持镇定。

“帝……斐先生，谢先生，局里安排了专车，就在山下等候，会安全送二位回……呃，斐先生的别苑。”

他全程没敢直视斐霁寒的眼睛。

谢砚白心里嘀咕：嚯，挺好的，售后服务挺到位的。”

“看来冰块脸这动静闹得确实不小。不过也好，省了路费！

柳仙长老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上前，柔声道。

“帝君初醒，神魂尚需稳固。这是我等的一点心意，千年雪参和凝魂草，聊表寸心，望帝君笑纳。”

谢砚白眼珠子瞬间黏在了那盒子上，千年雪参！凝魂草！

这玩意儿放拍卖行得值多少个小目标啊，他感觉呼吸都急促了。

斐霁寒眼皮都没抬，只淡淡说了句：“放下吧。”

谢砚白立刻接口，脸上堆起假笑：“哎呀，长老们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我替帝君收着！保管妥妥当当！”

他动作快如闪电，单手就去接那盒子。

柳仙长老手一顿，看向斐霁寒。

斐霁寒没什么反应，算是默认。

谢砚白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地把盒子塞进自己那个破背包里，感觉背包瞬间升值百倍。

小小也昂起头，小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光，好东西，说不定能抵债。

灰仙长老捋着胡子，看着谢砚白被斐霁寒紧抓的手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道。

“谢小友，帝君神格初醒，与人间羁绊……咳，总之，你多费心。”

“费心？当然费心！”

谢砚白立刻顺杆爬，晃了晃被抓住的手。

“您看看，这费心费手的。”

“精神损失费、劳务费、营养费……长老，这盒子里东西够抵不？不够的话，您看咱长白山还有啥特产……”

三位长老和两个149局干员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黄仙长老干咳一声：“小友说笑了……时辰不早，二位请吧。”

走出帐篷，外面天色微明，雪光映得天地一片素白。

山风依旧冷冽，但比起之前的鬼哭狼嚎已经温柔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