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再无冰冷，只剩下沉重的托付与燃烧殆尽的不舍。

他的嘴唇翕动，微弱却清晰地传入谢砚白耳中。

“守…住…”

话音未落。

哗数条燃烧着吞噬神焰的污秽锁链，猛地从猩红天幕中射出，瞬间缠绕住斐霁寒。

“不——！”

谢砚白绝望地伸出手，徒劳地抓向虚空。

轮转王投影手臂猛地一扯。

斐霁寒的身体被硬生生拖离地面，倒飞向那翻涌着无尽黑暗的深渊裂口。

他最后看向谢砚白的沉重目光，深深烙印在谢砚白血红的瞳孔里。

玄色帝袍的身影，彻底没入污秽深渊。

苍穹之上，帝星光芒彻底熄灭。

帝陨星沉。

“斐霁寒——！！！”

谢砚白发出嘶吼，踉跄扑向深渊裂口，五指只抓到冰冷恶意的邪风。

巨大的空洞与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吞噬了他。

轮转王投影悬浮裂口前，冰冷宏大的声音如丧钟敲响。

“阴天子已坠深渊，天门…当开！”

猩红裂口猛然扩大，污秽洪流带着无尽魔影，汹涌而下。

天地失色！万物悲鸣！

玄门残存的弟子们，张天师、李掌教，乃至刚刚赶到的泰山王董和、都市王黄中庸，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人间——

“轰——咔！！！”

昆仑山方向传来的闷响，隔着半个华夏都听得人心肝颤。

不是打雷，是天裂了的声音。

紧接着，天就真黑了。

不是夜晚那种黑，是污血泼在玻璃上，透着一股子邪性腥气的暗红。

太阳？月亮？早没了影儿。

“操！东城区！百鬼夜行！全是没见过的厉鬼！”

149局某个临时据点，通讯器里传来队员撕心裂肺的吼叫，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鬼啸和爆炸声。

“西南沿海！海啸！水里…水里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章鱼？海妖？妈的会吃人！”

“气象台全疯了！台风、冰雹、地震…毫无规律！气象武器都没这么离谱！”

全球都炸了锅。

灵异事件不再是都市传说，成了日常。

妖魔现世，天灾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秩序？崩得稀碎。

幸存者像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室、防空洞，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瑟瑟发抖。

幽冥阁的人？

这时候可算抖起来了。

穿着黑袍，戴着诡异面具，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成群的、眼神麻木的“信徒”，还有被邪法催生出来的怪物。

“看见没？这就是抗拒轮转王陛下的下场！”

一个幽冥阁小头目踩在废弃的坦克上，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死寂的街区。

“顺者昌，逆者亡！加入幽冥阁，得永生！”

“呸！一群邪魔歪道的狗腿子！”

某个由玄门弟子和五仙家勉强支撑的避难所里，一个黄家弟子气得直跳脚，尖尖的鼻子一耸一耸。

“省点力气布阵吧！”

领头的白家仙声音沉稳，但布满血丝的眼睛暴露了疲惫。

“昆仑…怕是真完了。斐天子他…”

众人沉默。

阴天子陨落的消息，如同最冷的冰水，浇透了所有残存反抗者的心。

据点外，幽冥阁的爪牙和怪物正在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护阵法。

第142章 愿力

从那次昆仑山没守住后，谢砚白和众人回到了基地。

此刻，谢砚白站在一座废弃的摩天大楼顶。

脚下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是妖魔的乐园，火光和浓烟是主色调。

风吹得他衣服呼呼作响，手腕上，小小把自己缠得更紧了些。

“谢扒皮…咱…咱真的要去下面？那、那好多大家伙…”

小小的声音带着颤音。

“债还没还完呢…”

“闭嘴。”

谢砚白声音沙哑。

斐霁寒被拖入深渊时那双沉重的眼睛，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守…住…”那两个字一直扎在心上。

不是为了狗屁的苍生大义。

最开始，他只想活着，赚点钱。

可现在…那个总冷着脸、跟他讨债讨得理直气壮的家伙，为了这破人间，把自己填进去了？

“妈的…姓斐的，你这笔账，算不清了。”

他低骂一句，纵身跃下！

身形快如鬼魅，符箓不再是黄纸，而是带着淡淡金芒的流光从他指尖爆射而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来！”

“轰隆！”

一道水桶粗的紫雷凭空劈下，将下方一个正撕扯着半具尸体的三头犬魔物劈成焦炭。

他冲进一个被怪物包围的超市避难所。

里面的人绝望地看着铁门变形。

“让开！”

谢砚白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铁门，符光如雨点般洒出，冲在最前面的几只人面蛛瞬间爆开腥臭的浆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