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就好。”殷璃若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刀，“你娘，还有你那年仅三岁的妹妹小丫，住在京郊小柳庄。你娘靠给人浆洗缝补过活，你妹妹……很喜欢这个拨浪鼓，对吧？”

张福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殷璃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她们……她们怎么会知道？！连小丫喜欢什么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周恒——你主子的堂兄，他以为拿捏住你娘和小丫，就能让你死心塌地，甚至事成之后杀你灭口？”殷璃若微微倾身，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针，刺入张福的眼底，“可你也不想想，他能查到的，本宫查不到吗？他能做到的，本宫做不到吗？”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般的威严：“现在！告诉本宫！是谁指使你在陛下的酒壶上做手脚？又是谁安排翠羽和那死士刺杀证人？！说！本宫保你娘和你妹妹平安无事，衣食无忧！若再有一字虚言……”她冰冷的目光扫过矮几上那柄带血的软剑，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沈青黛指尖微弹，一缕极其淡薄的青烟飘向张福。那正是无涯山庄秘制的“吐真散”余韵，虽效力不强，但足以瓦解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放大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渴望。

“啊——！”张福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所有的心理防线在家人安危被点破、在血剑的威慑、在那奇异甜香的催化下，彻底崩溃！他猛地跪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涕泪横流地嘶喊出来：

“是周大人！是周恒周大人！他……他给了奴才一大笔银子！说……说只要奴才在陛下酒壶上拨动那个小机关，事成之后，就……就让奴才带着娘和小丫远走高飞！还说……还说会替奴才安排好一切！奴才……奴才鬼迷心窍啊！娘娘饶命！陛下饶命！”

他像是倒豆子般，语无伦次地继续哭喊：“翠羽……翠羽也是周大人安排的！那身衣服和香……都是周大人给的！奴才不知道死士是谁……奴才真不知道！奴才只是按吩咐，在展副统领提审翠羽同屋时，故意露了点口风……让他们知道……知道展副统领要带翠羽去对质张福……奴才真的不知道他们会下杀手啊！娘娘！奴才罪该万死！求娘娘开恩！救救奴才的娘和小丫！”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张福崩溃的哭嚎在回荡。

窗边的萧云铮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偏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周恒……”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还有呢？这背后，还有谁？”

张福吓得浑身一缩，拼命磕头：“奴才……奴才真的只知道周大人！他是宁郡王殿下的堂舅，以前在周家就管着些见不得光的事……周家倒了后，他……他私下里还和郡王殿下有来往……奴才位卑人贱，只……只负责动手脚……其他……其他真的不知道啊陛下！求陛下明鉴！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殷璃若看向萧云铮，微微颔首。张福这种层级，确实很难接触到核心。突破口，在周恒。

萧云铮眼中厉色一闪：“来人！”

殿门打开，两名气息沉凝的凤仪卫精锐应声而入。

“拿下周恒！封锁其藏身之所！相关人等，一个不许放过！给朕撬开他的嘴！”萧云铮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遵旨！”

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清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于京城悄然展开。

周恒的藏身之所——一处看似普通的京郊别院被重兵团团围住。这位周贵妃的堂兄，昔日周家倒台时的漏网之鱼，此刻如同惊弓之鸟。他试图从后门潜逃，却被早已埋伏的凤仪卫堵个正着。面对如狼似虎的擒拿，他徒劳地挣扎嘶吼，很快便被铁链锁住，押上囚车。凤仪卫在他的密室中，搜出了少量“醉春风”的残留、与部分死士联络的密件暗语，以及一些尚未转移的金银细软。铁证如山！

面对凤仪卫的手段和眼前冰冷的证据，周恒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般招供：

“……是宁郡王！是宁郡王殿下指使的！”周恒瘫在地上，面无人色，“郡王殿下他……他心里恨啊！他恨陛下将他母妃打入冷宫郁郁而终，恨陛下登基……他……他一直不甘心！他说……说陛下根基未稳，只要……只要让陛下在宫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德……玷污宫女……再……再让那宫女反咬一口说是陛下用强……就能……就能毁了陛下的名声！让朝野离心！他……他就有机会！那……那死士……部分是郡王殿下用他母妃留下的体己暗中豢养的！部分是……是我这些年收拢的一些亡命之徒！奴才……奴才只是听命行事，替殿下跑腿联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