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如墨。而书房内这一豆灯火，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更明亮，更温暖。

第10章 联手破局·雪夜同舟

玄甲卫的行动迅如雷霆。永顺刻印坊的掌柜和几个伙计尚在睡梦中便被冰冷的刀锋架住脖颈，面对如狼似虎的王府亲兵和铭山手中那份印着“永昌伯府”管事腰牌印鉴的加急订单，刻印坊老板的防线瞬间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干净。广源当铺附近几个游手好闲、专司散播谣言的泼皮头目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按倒在了赌桌或暗巷里，几记老拳加上王府地牢的森然寒气，很快便撬开了他们的嘴。

线索如同蛛丝，被一根根精准地抽离出来，迅速汇向靖安王府的崇德堂书房。

夜已深沉，雪不知何时又簌簌落下，将王府覆盖在一片静谧的银白之中。书房内却灯火通明，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窗缝渗入的寒意。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摊开着刚刚汇总的口供、物证以及几份标注清晰的舆图。萧云铮站在案前，玄色劲装尚未换下，肩头落着几点未化的雪屑，面容在烛火映照下冷硬如铁，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燃烧着洞悉真相后的凛冽寒芒。

璃若坐在下首的圈椅中，一身素净的月白寝衣外松松披着件银狐裘滚边的锦缎外袍，墨发如瀑垂落肩侧，显然是被紧急请来的。她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沉静的侧脸，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书案上的每一份证据。

“都吐干净了。”萧云铮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战场归来的杀伐余韵，手指重重点在刻印坊老板和泼皮头目的供词上，“散谣的黄纸，确系永昌伯府管事王贵持腰牌加急印制，银钱走的是伯府外账。散播的泼皮，受一个绰号‘刀疤刘’的混混头目指使，而‘刀疤刘’…”他目光转向另一份口供，“是临江侯府外院护卫统领赵猛豢养多年的爪牙！”

“临江侯？”璃若放下茶盏，指尖在光滑的瓷壁上轻轻划过，琉璃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侯爷的封地，恰在榆关以东，扼守通往幽州的一条重要粮道。我们惠民商行计划开辟的新粮道，走榆关，恰好绕开了他控制的区域，断了他借关卡盘剥、坐地起价的财路。断人财路，难怪如此狗急跳墙。”

“不止如此！”萧云铮眼中寒光更盛，拿起一份看似不起眼的、来自江南的密报，递到璃若面前，“你再看这个！铭山顺藤摸瓜，查到那‘刀疤刘’近日频繁接触的一个神秘人，落脚在京郊一处废弃的货栈。玄甲卫暗中盯梢，发现此人竟与江南有密切联络！昨夜截获一只飞往江南的信鸽，虽被其警觉销毁，但残留的竹管上，烙着一个极其隐秘的标记——形似断裂的玉环！”

“断裂的玉环？！”璃若瞳孔骤然一缩，一直维持的平静瞬间被打破，霍然起身！她接过那份密报，目光死死锁住那标记的描摹图样，指尖微微颤抖，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心底蔓延开来。那是殷家二房——她二叔殷怀礼手下最隐秘的商队“环字营”的独门暗记！用于传递最紧要、最不可示人的消息！

“是二叔…”璃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随即化为彻骨的冰冷与愤怒，“江南来信中，他便极力反对家族重心北移，忧心忡忡，言道北地凶险。原来…这‘凶险’，竟是他亲手引来的！勾结旧朝余孽，构陷亲侄女，欲置殷家于死地！好狠的心肠！好毒的计谋！”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云铮，眼中燃烧着被至亲背叛的痛楚与熊熊怒火：“王爷，江南那条暗线，指向的正是我殷家二房！二叔殷怀礼！他定是与盘踞江南的前朝梁王余孽有所勾连！借勋贵之手，散播‘通敌’谣言，一石二鸟！既能借朝廷之手除掉我这个挡了他路的侄女，打垮惠民商行，阻止殷家北上，又能借机重创王府威信，打击陛下新政！其心可诛！”

真相如同冰冷的雪水，兜头浇下，残酷而清晰。勋贵为利，二叔为权，旧朝余孽为乱！三方势力在暗处悄然勾结，编织了一张足以致命的巨网！

“好！好一个殷怀礼！好一个旧朝余孽！”萧云铮怒极反笑，周身戾气暴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砚跳动，“本王不管他是谁的二叔！敢将主意打到王府头上，敢构陷本王的王妃，敢坏陛下的新政，便是自寻死路！”

他眼中杀意沸腾，转向璃若，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寻求确认的郑重：“璃若，此事牵涉你至亲，你…意下如何？” 这声“璃若”，不再是疏离的“王妃”，而是带着一种并肩作战的认同。

璃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挺直脊背，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斩钉截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殷怀礼勾结逆贼，祸乱朝纲，谋害亲族，其罪当诛！臣妾…绝无半分姑息！”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斩断了最后一丝血脉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