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倾+番外(63)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暴怒、猜忌与强烈占有欲的冰冷火焰,瞬间从萧云铮的脚底直冲头顶!他辛苦奔波军务,心系府中安危,甚至因一丝莫名的不安而提前赶回,看到的竟是他的王妃,与那个曾想带她走的男人,在这僻静茶室“叙旧”?那声“璃儿”的余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王爷?”璃若愕然起身,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
谢无涯亦缓缓站起,神色平静无波,对着萧云铮微微颔首:“靖安王殿下。”
萧云铮却看也未看谢无涯,一双燃着骇人火焰的眸子死死锁住璃若,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一字一句,带着雷霆般的压迫感砸向璃若:“本王军务倥偬,王妃倒是好雅兴!在此处…与故人‘叙旧’?不知叙的是哪门子旧?可需本王也来听听?!”
那“叙旧”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与毫不掩饰的怒火。他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让室内的温度骤降,连天井里摇曳的竹影都仿佛凝固了。
璃若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他误会了。她看着萧云铮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深藏的受伤,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着那几乎能将她灼穿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王爷息怒。谢公子此来,是为兑现当日赠哨之诺。山庄三位暗卫弟子已入京,将在暗处护卫臣妾安全。方才,谢公子便是告知此事,并嘱托臣妾权当不知,以免扰乱王府护卫部署。仅此而已。”
她毫不避讳地提及“赠哨之诺”与“暗卫护卫”,将方才的谈话内容直接摊开在萧云铮面前,没有丝毫隐瞒。
萧云铮的怒火因璃若的坦荡而微微一滞,但听到“赠哨之诺”、“暗卫护卫”,尤其是那句“权当不知”,心头的危机感和那丝被挑衅的男性尊严反而更甚!他踏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凝固,目光锐利如刀,逼视着璃若:“暗卫?护卫?本王靖安王府,难道护不住自己的王妃?!需要他无涯山庄越俎代庖,暗中派人?!璃若,你与他之间,到底还有多少‘诺言’,是本王不知晓的?!”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带着一种被排除在外的、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愤怒。那声“璃若”,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疏离。
璃若看着眼前如同受伤猛兽般的萧云铮,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下那深藏的、因在乎而生的猜忌与不安,心头那点因误会而生的委屈竟奇异地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酸涩的柔软。她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上他迫人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玉石相击,敲打在寂静的室内:
“王爷!臣妾与谢公子之间,唯有一段幼年山庄求学时的同窗之谊!他于璃若,是授业解惑的兄长,是雪中送炭的故人,亦是心怀家国、为北境安宁冒险示警的义士!除此之外,绝无半分他想!赠哨之举,是感念昔日情分,亦是君子一诺!山庄暗卫,亦是出于此诺,只为护卫臣妾性命周全,绝无半分干涉王府之意!”
她顿了顿,目光坦荡地直视着萧云铮深邃的眼眸,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王爷若疑臣妾与谢公子有私,便是疑臣妾品性,疑臣妾对王府之心!臣妾之心,天地可鉴!若王爷不信,臣妾此刻便可随王爷回府,请出家法!但请王爷,莫要因无端猜忌,寒了忠义之士之心,更…寒了臣妾之心!”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坦荡得近乎凛冽。没有哭诉,没有哀求,只有清晰的事实陈述与对自身尊严的维护。那份因被质疑而产生的刚硬与委屈,清晰地写在她清澈的眼底。
萧云铮被她这坦荡而刚烈的回应震住了。他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清白与深藏的委屈,再听着她话语中对谢无涯“兄长”、“故人”、“义士”的定位,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猝然浇下,滋啦作响,升腾起一片茫然的雾气。理智渐渐回笼。是啊,若真有私情,她何必坦承暗卫之事?何必如此激烈地自证清白?她的骄傲,他早该明白。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周身那骇人的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只是,那声“璃儿”带来的强烈危机感,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心底。他沉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点醒的懊恼,有未消的余悸,更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后怕与在意。
“本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动,“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