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桐文微垂着头，很想扇自己的嘴巴，上次明明告诫过自己，要请自己闭嘴，怎么就糊不上呢？

“姑爷肯定是不想让你为难，再说，以姑爷的身手，在战场上说不定能整个将军当当，以后，你就是将军夫人了，多威风！”

穆南茴摇头。

“我不稀罕这些。”

韩桐文的话让穆南茴意识到，小七这次决绝去了西北，说不定真是抱了挣功勋的念头，或许他觉得，以前的身份不好，换个好的身份，让自己慢慢不与他计较以前的事。

可是，他不明白，她对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但他若是真去挣功名，倒也成全他的男儿心志，就像大少爷和贺云朗一样，志在朝堂。

不过，真的得了功名，他以后也不能成她的赘婿了，官身如何能入赘？

唉，罢了，只怕，终究是有缘无分！

第155章 大战

程无双很是不懂，穆大哥为何每日都要来军师营帐一趟，询问有没有来信。

每次，都是暂未来信。

但瞧得穆大哥似乎也没多大失望，并且乐此不疲。

穆大哥是个极冷极其难靠近的人，上次得了他送一双兔毛袜子后，本以为与他能更为熟稔，谁料，次日，穆大哥又冷冰冰地不让人靠近。

穆大哥对收到的衣裳很是爱惜，别人碰都不能碰，特别是身上穿着的裘袄，分外珍惜。

他不由得想，穆大哥如此冷的人，想不到竟然会有这如此炙热的喜欢。

军中的生活极其简单规律，甚至可以称之为枯燥，但穆大哥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总是很安静地待着，没有一丝烦躁。

三个月转瞬即逝，西北的雪早已不下了，一望无际的雪地渐渐染上了绿色，长至膝盖处的青草如海一般，随着微风掀起一层一层的波浪。

终于，小七收到了穆南茴的来信。

他很是欣喜，迫不及待地打开后，上面仅仅只写了一个字。

好！

程无双心想，千里之外寄一封家书是多难的事，这么大一张纸，为什么，只写了个好字，实在很难理解。

但穆大哥似乎很开心，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和那次收到冬衣是一样的神情。

程无双忙问道。

“穆大哥，嫂子为何不写长点，寄信很难的。”

小七露出难得的耐心解释道。

”你懂什么，我之前给她提了很多要求，她要一一写在纸上，如何写得下？一个好字，就等于她全都答应了，知道这个字的分量吗？还有啊，好，拆成两个字，就是一子一女，她肯定想与我有两个孩子，但她不好说出口，借这个字隐喻，可明白？”

程无双心服口服道。

“果然还是多读书好，一个字能拆解这么多层意思，嫂子真是用心良苦！”

小七看着这封信看了很久，然后才仔细地叠好，塞到衣襟内，妥帖地保管着。

七月，战事越发焦灼，乌孙国大皇子见战事节节败退，自动请缨，在索纳西河滩上摆阵，势必要拿下西北军营守护的玉山关。

两军正面大战，一触即发。

西北军营内，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不停地奔走呼告，挥舞的大旗在狂风中翻涌，瞭望台上，号角吹起低沉嘹亮之声，无以数计的马儿嘶鸣，奔跑在黄泥地上，溅起弥天的灰尘。

小七仔细地缠着手上的绷带，面色沉静，毫无慌乱，而旁边的程无双害怕极了。

这是新兵的第一场战事，他们这些训练已久的兵，终于派上用场了。

每日的训练，已经让他长了力气和身子，但没教会他的勇气。

一想到自己兴许会死在战场上，忍不住地手脚发颤。

他询问着一旁的小七。

“穆大哥，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小七歪了歪脖子，声音极其淡漠。

“杀人，我最擅长。”

他们是步兵，且是新兵，军中的甲胄，锋利刀枪都是有限的，轮不到他们用，他们只穿了平日的训练衣裳，手上紧握木枪，身上背着水囊，挂着如铜钱的大面饼，就跟随大军往战区奔去。

黄沙漫漫，尘土飞扬。

他们到达索纳溪河滩上，四面铜锣击得人心振奋，一人多高的巨型战车被十几名士兵推着向前，如此庞然大物程无双还是第一次瞧见，他们被排在矩形方阵的最后，前面，是乌压压的人头，传讯兵骑着马，扛着三角黑色旗帜，不停地穿梭在列阵之中，旌旗呼啸涌动，三米长的长枪，弓箭手严阵以待…

程无双拿着枪的手有点抖，小七瞥了他一眼。

“等会机灵点，躲在我后面。”

“嗯。”

还未等他做好准备，忽然之间，听得周围有人大声喊道。

“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