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啊，非把私塾建在山上！

吭哧吭哧爬了近两个时辰，可算是登顶了。

腿都软得站不住。

她在亭中坐了一会，麻木地听着不远处教舍中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等休息好了，才有闲心站起来，一间一间地往教舍里看进去。

小到八九岁，大到十七八岁，不分年龄，都在一间教舍里坐着。

一直找到第三间，这才看见了谢扶章。

他身上拢着一片太阳光，脸颊看上去白玉般温润柔泽。

高挺的鼻梁点着一颗极小的黑痣，嘴唇微微抿着，眼神专注而认真。

一屋子学子里，他穿着与别人无二的衣裳，许柔嘉却一眼便看见了他。

韵文哥哥长得真好看。

她心里默默想道。

趴在窗棂边，看得渐渐失了神。

已经忘记去找许弦舟了。

屋里已经有不专心的学子注意到她。

她虽是男子装扮，脸却过分的精致漂亮，学子们一个传一个，最后几乎整间教舍的人都在看她。

直到夫子用力地咳嗽了两声，众人才忙转回了头。

许柔嘉也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连忙跑开了，老老实实在亭中等着他们午间下学。

原本已经日到中午，一刻钟后，午休的铃声便打响。

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们率先从学堂里冲出来，年长一些的，则慢悠悠整理好书册，才起身出门。

谢扶章所在教舍的学生，纷纷往她这边围了过来。

众人以为她是新入学的学生。

有人问她：“你府上哪里的？都三月了，怎么现在才来？”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你是跟着哪位先生的？是李先生吗？那就跟我们是一起的！”

……

众人七嘴八舌，许柔嘉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回复谁，只好站起身说道：“我不是来这里读书的，我来找我兄长。”

“兄长？”有人左右看了看，“谁是你兄长？”

“许弦舟，还有谢扶章。”

立刻有人热心地接话：“你找他们啊？你等着，我去帮你喊！”

有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笑话那传话少年：“这马三，今日如此热心，怕不是看人家小郎君长得俊俏，想亲近两分吧！”

众人哄笑起来。

谢扶章还在教舍内整理书册，听见有人喊他：

“韵文兄！外头有位小郎君找你，说是你弟弟。”

谢扶章听得一头雾水，他哪儿来的弟弟？

那人已经进门来，满脸好奇地拍着他的肩膀，悄声问道：“韵文兄，我竟不知你有这么一个相貌漂亮的弟弟，咱们出去，你替我引见引见？”

谢扶章更是疑惑，皱眉道：“你别是搞错了吧，我何曾有什么弟弟？”

“你少蒙我，”少年满脸不信，只当他是不愿意替自己引见，“不过你这兄弟真是奇了，那小脸白白嫩嫩，说话的声音也又娇又软，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甜香气，简直像个姑娘家！”

谢扶章收拾书册的手猛地一顿。

第115章 独处

下一刻便推开那人，直接冲出了教舍。

一眼便看见了凉亭中，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许柔嘉。

他箭一般冲了过去，欣喜地喊道：“柔嘉！”

许柔嘉听见声音，艰难地从人群中探出一个头，冲他挥手：“韵文哥哥！”

人群让开来，他便看见她一身男孩装扮，黑发朝后梳起，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虽然没有半分小男孩的顽劣皮实，但因着年纪小，倒还真是男女莫辨，活脱脱就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模样。

旁人见他过来，都忙着要他介绍许柔嘉，他没什么心思理会，也不愿意她在这男孩群里久待，伸手就将她拉走了。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两个男孩手拉手，虽说是兄弟，但看着总归有些古怪。

她如今是男孩装扮，也不怕旁人瞧见了有闲话，谢扶章便也没有避讳，直接将她带去了自己休息的寝屋。

留她在这里稍候，他先去厨房取了今日的饭菜过来。

两份一样的菜色和茶点，只是给许柔嘉的那份没有栗子糕，多了一小段清蒸鲥鱼。

许柔嘉奇怪道：“你不吃鲥鱼？”

谢扶章笑道：“山里不常吃鱼，这是李先生的夫人爱吃，专门叫人捕了送上来的，今日你正巧赶上，我替你讨要了一些。”

“其他也没有什么好菜色，没有这鲥鱼，只怕你是要难以下咽了。”

许柔嘉笑道：“韵文哥哥，你怎么把我想得这样娇气？”

说罢她就吃了一口汤浇肉丸，一放进嘴里，差点就吐出来。

口味太淡，以至于压不住肉类本身的腥臊味。

她忙吃下一大口饭，愣是将嘴里的肉丸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