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连连答应下来，又收了二两银子的茶水钱，兴高采烈地就走了。

卢玉儿心情大好，对绿浮道：“你且去碧霞苑通知一声，让咱们家这位小姐也为自己准备准备了，且不必告诉她定的是哪户人家，到时候也好让她惊喜一番。”

“是……”绿浮答应道。

丫鬟青萍这时候从门外进来，在卢玉儿身侧低声道：“夫人，打听清楚了。”

“怎么说？”卢玉儿收敛了眉间的笑意。

“西越使团在昨日已经正式向圣上提出联姻，且……是希望公主嫁进皇宫，做后妃。”

卢玉儿转了转眼珠：“我听说这公主极为美貌，比之皇后如何？”

青萍皱眉，摇了摇头：

“这却不清楚，奴婢也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听坊间百姓传闻，这位公主当得上西越第一美人之称，连咱们大盛朝内，恐怕也无人能与之相比。”

卢玉儿惊讶地笑了一声：“真有这么美貌？这些百姓大多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未免大惊小怪。”

青萍道：“这怕也不是百姓胡传的，听说当日永安王迎西越使团进京，一双眼睛跟黏在那公主身上似的，还因为一名百姓捡到了公主丢的帕子，把那百姓抓着狠狠打了一顿。”

“这也就罢了，永安王到底是个浪子，可昨日在朝堂上，西越使臣对皇上和皇后出言不逊，皇上原本十分生气，可那公主仅仅是掀开面纱，出来说了两句话，皇上竟然立时消气了。”

卢玉儿忙问道：“听你这意思，圣上已经同意联姻了？这位六公主不日就要进宫为妃？”

青萍摇头：“圣上还没有答应。”

卢玉儿微微蹙眉。

这倒是意料之外。

“大约也是迟早的事。”她说道。

“圣上畏惧贺家势力，以至后宫空虚良久。可如今为了大盛朝与西越的和平，这位六公主可是非入宫不可的。”

卢玉儿说着，嘴角勾起笑容。

“公主美貌，背景又如此不凡，别说是封妃，怕是贵妃，皇贵妃，甚至……也未为不可。只怕贺家这位皇后，也长不了了。”

青萍吓了一跳：“夫人，这话可不能说。”

卢玉儿冷笑：“有什么可怕的。谁要是敢传出去，我割了她的舌头！”

屋里的婢女一时间冷汗涔涔。

“我算是得罪余袖清了，得罪了她也就是得罪了贺家，有他们在，我在京城永远出不了头。”

“如今这位六公主的到来，可真是天助我也。我若是能借她的东风扶摇直上，等她有朝一日生下皇子，那太子兴许也……此女或许，是将来的国母啊。”

她越想越兴奋，缓缓站了起来。

青萍在一旁轻声劝道：“夫人，老爷和夫人信里的话您忘了吗？您这胎还没坐稳，切不可操心太过啊。”

“你懂什么？”卢玉儿厉声道，“这朝堂上的事，同商场上一样，瞬息万变。东风来了，你若是不迎风而跑，那就是在逆风而退。”

“我若是错过了这一波东风，这一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

“我得赌一赌，不仅为我自己，更是为了我的儿子，你明白吗，青萍？”

她在问青萍，也在问自己。

她已经输不起了。

可她也不甘心，一辈子止步于此。

“六公主是居住宫内，还是跟着使团暂居鸿胪寺，问清楚了吗？”

青萍道：“在鸿胪寺。”

卢玉儿点头：“备些厚礼，咱们寻个机会，过去拜见。”

-

春元殿。

皇帝屏退众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

皇后面向里侧躺着，像是熟睡了。

他愈发放轻脚步，走到了床榻边，往她脸上一看，果然双眼紧闭。

但睡得却不安稳，脸上也露出疲态。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在皇后身侧躺下来。

腰上突然横过来一只手，皇后陡然惊醒。

皇帝忙安抚她：“槿书，是我。”

听见是皇帝的声音，皇后心里蓦然升起一阵强烈的委屈和愤怒。

这么多天了都不见他来，也不知今天来干什么！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压制住一把将他甩开的冲动。

努力表现得像跟木头一样，不和他进行交流。

“怎么瘦了？”皇帝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听香檀说你整日闷在殿中，也不带着宸儿出去玩了，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皇后愤愤地想。

身后却传来皇帝的轻笑声。

“放心吧，那位六公主我是不可能让她进宫的。”

皇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狐疑道：“你怕不是诓我的吧？”

皇帝不答，反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真好，我这人就喜欢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