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14)
明怡这三年行走江湖,太懂得道上的规矩,“死士刺客不会用这种刀,这种刀只可能是家丁或普通江湖人士所用,”她所请动的江湖人中无人用这种刀,那么只有可能是来自某府的家丁。
“这一队人马明显是准备不足,自家的兵刃不敢用,便去市面上草草买了些刀具充数,刑部的人只用拿着这把刀去铁铺一家家问,迟早能找到线索。”
北燕与大晋乃世仇,大晋不少武将死在北燕人手里。
“京城能启用家丁去劫掠北燕使团的府邸,并不多。”
手法如此不成熟,准备又不充分,明怡在脑海把可能的人选过了一遍后,几乎已猜到是何人所为,顿觉棘手,
“咱们得想法子把这条线索切断。”
青禾道,
“那个活口怎么办?”
“不是咱们的人吧?”
“不是,是一名死士。”
“暂且不管,一名死士不大可能知道幕后主使,先盯那把刀。”
“明日我便借口出去一趟。”
主仆俩商量定计,收拾一番便睡下了。
今日裴越没来后院,青禾与明怡同睡,小丫鬟快要阖眼时,突然说,
“对了姑娘,我潜入齐侍郎书房时,还撞见了一桩辣眼睛的事。”
“什么事?”
“那位侍郎大人与书房管茶水的丫鬟偷腥。”
明怡睡意顿时去了大半,“没弄错?”
那齐俊良可是裴越的姐夫,他偷腥,裴越的长姐知道吗?
青禾已昏昏入睡,迷迷糊糊回,“哪能错?若非他们急着行事,我还没机会翻他的书房呢。”
坏了,又是一桩棘手的事,告诉婆母,泄露了她监听齐家的事,不告诉嘛,心里总归有个疙瘩。
三日过去,明怡每日照旧往厨房去。
裴越并不是每一晚都来后院,新婚三日过了后,他大多时候歇在书房,只每日陪她吃一顿晚饭或者遣人送些书册首饰之类,以表丈夫关怀即可,明怡心里藏着事,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一日风和日丽,是入冬以来,难得的暖日。
荀氏清早便在议事厅料理家务,堪堪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妯娌几人携着各自媳妇姑娘浩浩荡荡进了厅堂,
“嫂嫂,您整日菩萨一般坐在这议事厅,却不晓得那厨房已翻了天,你还不知道吧,越哥儿媳妇去了厨房三日,在那儿吃了三日的烧鹅,正儿八经的活是没管,吃了睡睡了吃,把厨房都当自个儿后花园了。”
荀氏闻言额头突突地跳,这事她今晨已有耳闻,心里自然是埋怨儿媳妇不争气,面上却不容对方挑错,“她是这府上的当家少夫人,那厨房可不就是她后花园么?怎么,她丈夫打下的江山,她进自家厨房吃只烧鹅犯了天条了?”
众女眷被她这么一堵,又说不出话来。
“可是,事儿不是这么办的,她是家主夫人,就该以身作则,哪能这般儿戏?”
“我看哪,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见着点吃的就不知东西南北了。”
开口的正是裴越的二婶,二夫人缪氏,缪氏此行来是有目的的,她在厨房有人手,听闻这几日明怡那丫鬟将厨房整得够呛,菜篓子得摆齐咯,黄瓜得从短到长依次排列,刀工要细腻,切口方向还得一致,若是哪个丫鬟敢偷菜,那就要顶着锅碗瓢盆蹲马步,
天爷呀,这可是裴家后厨,不是哪个讲武场?
像话嘛?
更有甚者,还弄了个什么“三三制”。
何为“三三制”?
那就是三人成群,相互监督,倘若三人中哪个偷拿食物,或虚报账目,其余二人同罪,如此一来,三人你盯我我盯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下去还了得,厨房岂不是成了一锅清汤了?
所以今日借着烧鹅一事,想把明怡给排挤走。
荀氏也头疼,但还是要替明怡说话,“她要吃什么做什么,自有她的主张,若不对,也有我和越儿说她,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若是她连烧鹅都吃不得,那诸位桌上的菜肴都可以撤了。”
明怡也很冤枉,她第一日确实要了只烧鹅,可后来那些都是底下人孝敬的。
她管得住心,管得住嘴么?
不吃白不吃,于是吃了三日烧鹅,大家伙看出这位少夫人的作派,只当她眼皮子浅,越发地“孝敬”她,不仅是好吃的,还有些好玩的宝贝,甚至还有人见明怡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偷偷塞了她一些银两。
明怡照单全收。
她在厨房混迹三日,算是看明白了。
小小一个厨房,人情世故多得很,这厨房有四大管事,其中一位与付嬷嬷交好,定是大太太的人,还有一位趾高气昂整日在厨房作威作福的便是二太太缪氏陪房的小姑子,另外两位,一位不显山露水,还有一位惯会钻营见人便来事的则是霍姨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