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整个王朝都吻了上来+番外(142)
原来哪怕再无情的人,临终前眷恋的也是那个将自己带来这世上的人。
自登基后无悲无喜的小皇帝。
好似终于有了情绪。
破碎淋漓的夜里,他被亲情击中心脏,红眼看着怀中随时易逝的人。
“朕允许你死了吗?”
沈醉用染了脏污的大氅裹住他,泪水珍珠似的砸在他脸上,红着眼眶冷冷地放狠话,“裴玄归,你别想就此解脱,死得跟我一样轻易。”
前世沈醉不愿被囚,落得同他这般下场。
他选择死在轻飘飘的夜里。
可他不愿裴玄归同他般死去,所有的仇恨刹那间烟消云散,他又没有借口去恨一个人了。
沈醉咬破手腕,将血液涂在他干涩的唇上,让枯草在荒芜之地重生。
“朕是九五之尊,朕不准你死。”
裴玄归闻到腥甜的血液,顺着干涩的喉咙滑入口中,他无意识地汲取着,舔着他温凉的手腕。
恍惚间听到头顶飘来一句——
“你就该生不如死的待在我身边。”
“永远陪着我。”
“……”
裴玄归唇瓣动了动,终于知晓拥着他的人是谁。
怎么一边放着狠话,一边掉眼泪啊醉醉。
腥甜的血液流淌在齿中,裴玄归猛然意识到什么:“醉醉?”
他猛然坐起身子,眼前一阵眩晕苦香。
不同于睁眼便是地牢的夜,眼前是温暖的厢房,袅袅苦香白烟自窗外传来,是宫中的太医院。
裴玄归强撑着下地,身子沉重疲惫。
“诶,您还不能起来裴大人。”
裴玄归被小医师摁了回去,他皱眉问:“我为何在此地?”
小医师小声道:“当然是陛下有令,要让您活着。”
说罢他还有些唏嘘,“好在您常年练武,身强体健,这若是换了旁人早已无力回天了喔。”
裴玄归并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是垂眸淡淡问:“他为……陛下为何赦免我?”
所以他方才的记忆不是梦。
醉醉当真来见了他。
那在他濒临之际尝到的腥甜,难道真的是……
“没赦免啊。”小医师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是太医说要医治您需得处理伤口,再换一套干净衣裳,睡在厚厚的被褥上……”
“陛下就说……”
小医师板起脸:“朕在地牢里给他布张床如何?”
“最后挥挥手让俺们把您拉出来治,治好了再扔……再送回去。”
“……”
裴玄归问:“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当朝国公气势骇人,即便虚弱也威严犹在。
小医师战战兢兢指着空碗:“红花酿。”
“没了?”
“没,没了。”
裴玄归看着碗底残存的红色液体,没再多说什么翻身下地,撑着身子朝门外走,小医师连忙追问:“您要去哪啊,裴大人?”
裴玄归没回答。
他猛的推开了门。
门外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宫檐下的药房白烟袅袅,不见有人停留或曾来过。
就在小医师继续追问时,裴玄归缓缓垂眸说了句。
“地牢。”
“您……”小医师欲言又止。
裴玄归穿着单薄干净的墨色里衣,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太医院技艺高超天下没有比他们还厉害的医术。
他伸手拿雪白大氅时,忽然怔了下,望着绣着银龙的狐毛大氅。
龙,尊贵至极。
天底下只一人能用。
“您伤还未愈,不借机休息几天……陛下都已经准许了啊。”
“不了。”
裴玄归围上雪白漂亮的大氅,固执地踏入茫茫大雪中,朝着皇宫最阴暗之处前行,“死不了,他会生气。”
苍茫天地下的雪路难行。
小医师却好似看到他摸着狐毛,唇色苍白,缓缓勾唇笑了下。
“回禀陛下。”
小医师战战兢兢地跪在太和殿,如实禀报,“裴国公醒来便回地牢去了,说是怕您生气。”
不同于地牢中那时些许脆弱的新帝。
如今红袍白发的帝王面色冷淡,除去那张极其漂亮的脸,面无表情时几乎是令人不寒而栗。
沈醉头也不抬:“随便他。”
好似短暂心软后,还是压根不在乎这人死活。
赵公公在一旁笑着道:“如今天已入冬,不妨令刑部给裴大人送些干草和饭菜,免得那病情总是反复,惹得陛下您跟着忧心。”
沈醉原本漫不经心听着,随后越听越不对劲。
他跟着忧心?
这老狐狸从哪看出他忧心了?
沈醉凉凉开口:“他是你儿子?”
赵公公一脸懵:“老奴哪有儿子啊……”
“那他死活与你何干?”沈醉一双桃花眸薄红冷淡。
赵公公打了下嘴:“是老奴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