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整个王朝都吻了上来+番外(157)
“打赌?”玱阆皱眉。
“是。”老者把玩着掌心的引蛊铃,“老夫的相好神机妙算,可达天听,推算出与太师别无二致的天命。”
“未来百年帝王家皆李姓之后。”
“他的推算从未出错,然而这次,他却不信天了。”
那般固执的人也会泄露天命。
将东风借力告知太子。
老者只是有些好奇,天命从来不可逆转,君权神授才是既定的宿命,这小皇帝是如何坐稳江山。
他们在等。
等尘埃落定,或江山易主。
“所以,通天之人不信天,你却在赌江山易主?”玱阆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
哪怕是云游的隐世高人,也不信醉醉能守住他的江山。
可这江山他本就唾手可得。
为何经历这般多,却始终无人站在他身边。
老者只是叹了口气,“你们太小了,不知何为天命。”
那是浩瀚无际的星河,是触不可及的天穹,凡尘如蝼蚁在这世间太过渺小了。
“悬笔未落的史书该如何书写,谁知晓呢?”
倘若他真的下了赌注。
便不会道出引蛊之法,助那小皇帝改写结局。
“看来我要跟老相好一起承天谴喽。”
老者玩着引蛊铃破破烂烂地走出金銮殿。
玱阆没再追上去杀他,沉默良久忽地觉耳熟,“您的老相好该不会是……”
老者听到尊称挑了下眉,回头浑浊的眼里第一次有了灿光的笑意,因提起他老相好的名字。
“白鹭书院,谭鹄。”
……
金銮殿的拐角处。
无悲无喜的小暴君靠着门,眼眶忽地微微红了。
原来他身后并非空无一人,这些被世俗困住的老一辈,其实一直在背地里望着他,试图帮他改写命运。
改写那必死的结局。
老者望向一碧万顷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希望渺茫啊。”
哪怕太子终于称帝。
但这天地万物皆逆行,将白发小皇帝往下推。
沈醉蓦地咬住手腕,尝到口中腥甜的气息。
直到老者离开视线才松口。
他撑着殿窗闭上眼,眸中的泪滴坠落,“我不会放弃的。”
哪怕他前世落得尸骨寒凉,当脑海中响起是否还要重来一世,颠覆皇权的声音时,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颠。
天下负我,我覆天下。
寝宫的庭院中是败谢睡莲,沈醉踏足时脚步顿了下,桌案上还搁着男人闲暇时为他酿的海棠醉。
沈醉走过去,拔开仰头喝。
醇香的酒顺着下颌流淌,沈醉忽然感觉到畅快,如今他想杀谁便杀谁,想恨谁便恨谁,这世间再无牵绊,他孑然一身。
可为什么……
沈醉忽地放下酒瓶,双手摁在石桌上。
可为什么,他竟生出了悲伤呢?
“裴玄归。”
沈醉握紧手中的酒瓶,直到指骨寸寸变白,咬着牙龈近乎一字一句地问。
“你究竟想做什么……”
……
淮河一岸。
李庸携亲信藏匿在上游处,这里的难民被尽数迁移,洪水汹涌无人敢靠近。
李庸一生戎马,不畏惧任何天灾。
“长乾如何了?”
亲信跪在地上接过佩剑,眼睁睁看着李庸食动物生肉,那白狐吊在他面前,五脏六腑皆空。
陛下就这么慢条斯理嚼着,将碎肉骨头一起吃下去,这场面让亲信双腿瘫软,脊骨寒凉。
“大、大皇子、还是不肯吃……吃饭。”
仿佛听出他话中颤意,李庸慢悠悠地转头看他。
“你怕我?”
亲信拿着刀的手在抖。
试问眼前的老头啃着狐狸,满嘴血腥,寒光幽幽地问他怕不怕,这换谁能不怕……
“不、不怕。”
李庸用嘲弄的目光看他,“懦弱,朕食生狐是为保年华永驻,朕要带着你们复兴我大承!”
他高举双手,屋外电闪雷鸣。
“长乾靠不住。”李庸擦擦唇角,摇头失望道,“他太过软弱重情,竟就这样放了陈宥,他不知太师为培养陈宥付出多大功夫,简直愚蠢!愚蠢至极!”
亲信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
以陛下的脾性,倘若换另一个人,只怕早已成了死尸。
陛下连一向尊敬的太师都不放过。
最后却是说:“再关两天,给他送上这城中糕点,免得他锦衣玉食惯了饿出问题。”
“是。”
他们如今腹背受敌,新帝下了通缉令,买糕点都要数人鲜血为代价。
陛下待大皇子当真是极好。
“陛下,陛下。”下属惊喜的嗓音传来,“裴国公来了!”
“哦?”李庸蓦地起身。
他洗干净手上鲜血,用手帕擦了遍脸,甚至用花枝扫了扫身子,这才快步朝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