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整个王朝都吻了上来+番外(42)
言语提醒比不过动作。
沈醉撞醒了,茫然睁眸:“嗯?”
“蠢货。”裴玄归睨着他微红的额头,淡淡收眸挪开了位置,“坐到这边来。”
裴玄归让出了被软塌包裹的主位。
到右侧垂眸倒茶。
沈醉昨夜没睡好,如今思绪还不清醒,挪到温软的垫子上阖上眸。墨发被他拱得有些绒,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张口却道:
“裴大人匡社稷,稳江山,怕我这前朝余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干脆先下手为强,控住,制住。
倒是同他想法一致了。
沈醉也想先下手为强,将裴玄归提早拿捏在手里。
斟茶的人静默许久,沈醉缓缓掀眸看向那双手,修长冷厉地握着青玉茶壶,似乎停顿了几秒。
“知道便好。”裴玄归继续倒茶。
沈醉安静两秒,闭上眸。
你奈何不了我。
他不管这一世裴玄归为何提前得知他身份,想将他困在一方之地彻底失去自由,沈醉都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北疆,快要到了。
“所以是谁准你带四箱衣物的?”裴玄归凉凉声调继续传来,透着对这娇贵阶下囚的不满。
沈醉疑惑地睁开眸看他:“不行吗?”
这模样让裴玄归想起了那只狐狸。
仿佛理所当然地同他说:我们小狐狸就是爱美些怎么了?
“……”
软时像小兔,狡猾似狐狸。
裴玄归一口将茶饮尽:“下一站滚下去,扛着你的四个箱子自己跑。”
沈醉的睡意彻底没了:“???”
“你真是……”沈醉许是未彻底清醒,竟还真的信以为真,憋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轻轻咬牙。
“混蛋。”
凉茶滚喉,裴玄归眉梢轻扬。
好似被骂爽了。
……
其实他强制带沈醉走,并非全因他翻天覆地,惹来麻烦。
而是——
“沈醉,命硬些,别死了。”
在午夜梦回中总是回荡在耳畔的话。
好似在隐隐提醒他些什么,那人身影雪白单薄,在这诡谲乱世中飘摇,轻得如同一片蝶,风过即散。
他会死吗?
那位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淌过尸血重新站在他面前,扬眉笑着邀他踏上同一条道的人。
会……死吗?
“永徵帝,何为孤独?”
梦境中的魇狐曾站在大漠上,笑吟吟地问他:“承德十三年,旧王朝覆灭,你是这天下唯一共主,为何心境中却是整片孤漠荒渊?”
裴玄归只回他四字:“关你屁事。”
魇狐在他面前咯咯笑了起来,化为青衫男子踏过黄沙,对他说:“跟我做个交易吧,裴玄归。”
裴玄归睨着他近乎消融的身躯。
“朕从不跟将死之人做交易。”
蝶梦脸色黑了黑:“您可知十三年前的人间,风云乱世,民不聊生,倘若不是承国将亡,这世道又有谁不想活。”
君主慈悲,裴玄归睨他片刻,额前珠帘微晃。
“说。”
蝶梦弯唇笑了,横空幻化出一柄刀,直直刺入心脏中,将一颗青绿色珠子抛了出来,划分为二。
“待你醒来后,将平阳城还给她。”
他手上鲜血淋漓,青绿色珠子晶莹剔透,不挂一丝鲜血。
“我赠与你一次,蝶入梦来。”
青衫男子胸前空洞,半身淌满鲜血,望向大漠尽头却也曾骄傲过:“造梦之术,千载难逢,是这世间唯一踏破界限的存在,您应当在古籍里听闻过,可愿同我交换?”
裴玄归扫过握住珠子的血手,道:“魇狐可孕育千年精华,足够令一方城池沉于梦境,你为何落得如此不堪境地?”
“我太年少了。”蝶梦笑着道,“我今年才只有一百三十二岁。”
裴玄归:“……那可真年少。”
说来也是,非人之物寿命无涯,他如今不过是初化形的年龄。
“我在梦境伊始,遇到了最想守护的人。”
在他梦境中的江南,商女行步匆匆与他邂逅,油纸伞淌过的雨滴坠落成线,青年唇角勾着笑意:“苏小姐,你撞疼我了。”
“今生能替她死去,便是我唯一夙愿。”
良久,蝶梦听得淡淡二字:“准了。”
大漠孤河,那奄奄一息的魇狐离去,心境漫长无涯只他一人。
“蝶入梦来。”
裴玄归合上手掌,心觉可笑:“朕何需这入梦来,这世间万物皆臣服于天下共主,从来无人敢忤逆朕……”
茫茫沙尘中的天际开裂,他的梦境中闯入一只绯红蝴蝶,好似在成亲途中逃跑的新娘,漂亮得不像话。
朝他直直地砸过来——
朕闪。
“你躲了。”新娘落入沙土中,绯红薄纱滚过黄尘,一截挖着土将他自己抛出来的手洁白细腻,沾着大漠未曾降临的水意,看似触感柔滑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