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158)
叶渡渊的身体绷得很紧, 就像一张撑到极致的弓, 再多一点点就会断。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楚云峥那青灰的面上, 徒劳地在等一个审判。
和梧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想给他们无望的期盼, 让开床畔的位置,“你再看他一眼吧, 到底是我医术不精。”
但事实上, 他已经是这世间医术最为精湛也最有天赋的那一类人了。
“太医呢,让人去把太医都叫来。”
听见这宣判,徐芸尚不死心,忽然想到这宫里应当还有一群汇集了天下英才的医者。
可即便是这群胡子花白的老医官, 在看过后也都只是跪下请罪。
急促无根,断续不匀,这分明就是死脉,绝无生还的可能。
叶渡渊一直挺直着的脊背在这一刻弯了下来,“都出去吧。”
和梧还想再说些什么,都被徐芸制止,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看着他们一路走到今日,怎么会不心疼呢!
在他的榻边跪下,叶渡渊执起那只冰白的手贴到面上,明明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在冲自己笑啊!
心痛到极致,根本就不会再有泪了,一口温热的血喷出,沾湿了楚云峥冷白的面。
“对不起,岑溪,对不起。”
他仓皇地去抹,却根本擦不干净,慌乱的动作之下,带出了那人胸前一直挂着的玉牌。
那观音慈眉善目,为何不肯渡心诚之人!
楚云峥的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渐渐衰败,就像随风扬起的沙,既握不住又留不下。
为何上天不能再眷顾他一点,再给他一次奇迹呢。
奇迹!
叶渡渊的悲伤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他俯身在楚云峥没有温度,透着苍白的唇上碰了碰,用祈求的声音告诉他,“岑溪,再撑一下,再等等我。”
步伐踉跄地走在宫道上,对所有人的行礼都视而不见,他要去见谢铎,当初既能救岑溪一次,那就一定还能救第二次。
没有被关进水牢,谢铎被囚在他此生最为厌恶的地方——冷宫。
叶渡渊不让他死,却也没想叫他好好活。
“朕就知道,你会来。”听到推门的声音,谢铎还维持着君王的高高在上,“他快死了,对不对。”
声音里还有根本就不想藏的雀跃。
可如今这些都不足以激怒叶渡渊,他只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让他起死回生的?”
本以为要用威逼利诱,可谢铎却完全出乎他意料地只是笑了笑,而后把方法一字不差地告诉他。
“苗疆有种蛊叫同生蛊,顾名思义,就是共享生命力,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朕愿意分享寿命给他,可如果朕亦命不久矣,那他自是难以为继。”
给了他希望可不够,谢铎还要让他失望。
“可是苗疆百年只出了这一对蛊,叶渡渊,你再是战无不胜也救不了他。”
知道方法又如何,无法复刻的希望不如没有。
谢铎没有说谎,因为在这一刻他认为自己是胜利的一方。
叶渡渊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没给他任何情绪的甩袖离去。
他在逼迫自己冷静,岑溪还需要他,他不能慌,走出冷宫这不见天日的围墙,冰冷的声音响起,“搜,我要找到谢铎藏在这宫里的蛊师。”
光凭谢铎一人之力做不到这些,他们既不懂蛊,那就去寻懂的人。
龙琳本可以趁着混乱溜出宫去,可她并没有走,又或者说在听闻南安殿内发生的一切后,她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吧。
在被人绑缚着带到叶渡渊面前时,龙琳并不慌张,反而点头道,“见过将军。”
“这世上还有同生蛊吗?”
叶渡渊并没有和她转弯抹角的时间,既要问那就直接问最为关键的。
“没有。”
她之前的话并不是在诓灵帝那个疯子,南疆确实没有第二对。
“想好了再说。”
叶渡渊提起染血的刀,用巾布从顶端开始擦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龙琳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可那来自武将杀伐里锻炼出来的戾气,逼得她不得不服软,“真的没有。”
可这话说完,她又赶在叶渡渊彻底变脸前补充道,“但是我能帮你救人。”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叶渡渊仿佛还听到了“铮”的一声,那是心弦绷到极致又倏然放松后的反应。
可这也只是一线生机,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急切,只是冷淡道,“说说看。”
“先给她松绑。”
到底有求于人,叶渡渊可以先予她一些恩惠。
龙琳揉了揉被勒得通红的手腕,不敢挑战他的耐心,“蛊虽说只有一对,但是可以取出再种,换个生命力强劲的宿主,就可以继续替他强行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