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95)
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临老再说不适应,没有半点说服力, 可听懂的人都沉默了。
这是“天子”去旧臣, 不再容忍有人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有个别脾气不好, 拎不清的还想站出来说点什么,都被身边人拉住袖子示意噤声。
连叶老都选择低头,他们这时候闹起来又能讨到什么好。
叶渡渊的眼神扫过前厅的每一个角落, 他知道有人不服,可那又如何, 他只要结果。
而眼前这个结果, 是他想要的,那就不介意多说两句场面话。
“叔公为叶氏,为临城操劳日久,确实应该好生休养。我会替您安排好一切, 绝不让您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是安抚还是威胁,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胡闹。”
徐氏回府净了面,换了衣衫,是有人看不得叶渡渊一个晚辈却敢如此轻狂,去她那儿要个说法。
也是没料到会直接撞到这样的场合。
有了徐氏这个诉苦的地儿,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了个干净。
叶渡渊就平静的听着,看着这群人如何改换脸孔,自以为遇到了救星。
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异常,徐氏却也理出了点头绪,走到叶执面前温声低头,“叔父,阿渊这孩子不知道轻重,冒犯了您,您在临城待了这么些年,合该在这儿安享晚年,我替他向您道歉。”
徐氏并非不记得那些刁难,可她怕叶渡渊的锋芒太盛,做事太绝会招来骂名。
丈夫以治下严明却仁德而尽收民心。
卸磨杀驴,对待亲族都毫不留情面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
可这声歉,叶执敢受吗。
叶渡渊没有起身,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木质桌面,把问题抛回去,堵住他的虚情假意,“叔公自己的意愿,怎么倒像是我逼迫的。”
这是要把他架到火上烤。
叶执摸了摸花白的长髯,和善一笑,“是,侄媳儿多虑了,是我自己想换个环境。”
徐氏不是个蠢妇,怎么会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深意,“阿渊……”
可这次,叶渡渊不再让步,“阿娘,叶氏,我是家主,不是不懂事的孩提了。”
他愿意退让是怜惜母亲,是孝心使然,可他在意的这份情感,决不能成为旁人想要拿捏他的工具。
对上叶执那双还没来得及藏住错愕的眼眸,叶渡渊笑意不达眼底,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既然叔公执意要走,那今日就启程吧,雪天路滑,莫要耽误。”
“至于其他人,守好本分,该有的我都会挣来。没其他的事就都散了,有其他事也改日再议。”
叶渡渊掌心向上轻挥,再抬眼已是无人再敢与他对视。
有了第一个人起身,就陆陆续续地有了更多,三三两两的走出城主府,前厅很快就空了。
看着叶执微微佝偻的背脊,叶渡渊弯腰在他耳边落下一句,“叔公,看在往年您与父帅的情分上,这一次我不做什么,但是,只此一次,您是聪明人,不必我多说也能明白。我与阿娘还有话要说,就不多留您了。”
不多留,便是请他走。
等人都散尽,厅里只剩他们娘俩的时候,叶渡渊才把目光投射到徐氏的身上,很是复杂。
当年刚到临城,一切都与父帅还在世时大不相同,那个能指着叶承江鼻子骂的徐氏,也渐渐收敛锋芒,变得敏感又婉转。
该责怪吗,叶渡渊自觉没有这样的资格和立场。
不能像父亲一样给足母亲安全感,是他为人子的失职,若要怪也更该自省。
“阿娘,您还能变回以前那样吗,父帅能做您的后盾,我也能,日后不必再看任何人的眼色。我还是更喜欢当年无所顾忌的您。”
听见这话,徐氏心头微颤,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小儿子在她心目中确实不是依靠。
而有些事瞒也瞒不住,不如坦诚一点,“阿娘,岑溪还活着,也就在这座府邸,只是他身体不好,我不希望您再背着我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我爱您也爱他,您若对我还有一点点慈爱,就请您对他,再宽容一点。”
他的岑溪该活在阳光下,该被人看见。
伸手想去抓儿子的衣袖却到底错过,徐氏望着绣鞋出神,伤阿渊的心,本不是她的初衷。
“放肆,谁许你们乱动这院中东西的。”
叶承林坐在素舆之上,面色阴沉,抄起手边的花瓶就往地上砸。
往日院中的仆妇们最怕的就是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可今日也难得有人敢大着胆子顶撞,“主上要用这院子,所以只能请您挪挪位置。”
“主上?叶渡渊,那个脏心烂肺的兔崽子,敢来这儿撒野,他问过我父亲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