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174)
不久,李玄白在逝水牢内关了小半个月,终于给放了出来。
他踏出逝水牢的第一步,顾怀瑾就挡在他面前,催他下山。
不想,竟被慧德强留下了。
慧德:“今年大比,一甲乃是怀瑾,按照此前……你今年也不得下山。”
语焉不详的话,李玄白和慧德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都没再争执下去。
顾怀瑾也是人精,品出他身份大约不简单,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严防死守,绝不准他贸然靠近暮雪院一步。
又过了些日子,朝瑶峰修缮清扫完毕,两个人即将搬上去,又刚好撞上衡黄、衡青南即将下山,于是天山设宴送行,她和顾怀瑾也最后参加了一回。
当日送行宴,慧德、宋瑶洁等人一贯坐在上首,衡黄、衡青南作为贵宾自然也在侧,顾怀瑾作为少掌门,无可推脱地坐在最上头,一张长桌,她坐在最尾,远得几乎看不清他。
她一个人在角落默默入座,因着宴席是宋瑶洁一手操办,面前只给她上了些清蒸小炒。
她四处环视一圈,满堂主宾面前俱是什么狮子头与虾圆子,独独她面前是三盘大头菜,连那碗碟都磕破了一个角,夹菜时来来回回地刮衣服。
这倒也罢了。
只是。
她如今在山上,闻名得连路边的狗都想过来瞧她一眼,刚低了头坐下,便见身旁众弟子一个一个探头探脑、昂首伸脖地隔着八百里眺望她。
被这样多双眼睛悄无声息瞧着,连她也有点不自在,何况这样毫不遮掩的冷遇。
她不想同任何人对视,若无其事地抚摸着碗边的那一个缺口。
但还是听见了身旁弟子的窃窃私语。
一个胖得面红耳赤的弟子对一旁蚂蚱般瘦削的弟子附耳道:
“哎,这就是咱以后的掌门夫人?听说少掌门为了她,跟慧德长老闹得势如水火,几次三番说要让位,不干了。也不知道这女人给少掌门灌了什么迷魂药了,这样下去,我们少掌门岂非真要下山了?”
“听说慧德长老几次三番催她下山,但她看上了我们少掌门,死活不肯走,死皮赖脸哭爹喊娘地缠着。我们少掌门是怎样和善的一个人,竟就将这祸害留在了山上,也不知往后会怎样。”
“还有呢。就连玄白师兄也看上了她。眼下两个人抢得腥风血雨的,少掌门今日为了她同长老争执,明日又为了她同玄白师兄闹得不愉快,后天瑶洁师姐也早已对此不满,我们少掌门那样好的一个人,快将阖山的人得罪了一个遍。”
“可怜我们少掌门,原先是交口称赞,眼下多年美誉毁于一旦。这山上有谁待见她,她在山上妨碍了多少事,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自己下山啊?”
南琼霜垂眸听着,神色冷淡。
那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弟子指了一下她那磕掉了一个碴的碗,嘻嘻笑着:
“不过,你瞧,宴席是大师姐办的,大师姐就不惯着她了。穷酸人用穷酸东西,刚好相配。”
说着,往嘴里夹了个油花花的大虾元子,刚好与她撞上眼神,也不闪不避,反而挑了挑眉。
南琼霜行刺这些年,因着走的是攻心的路子,被男人女人嫉妒污蔑已经习以为常,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只是笑了一笑。
上头,顾怀瑾正举着酒盏讲话,他在人前是一贯缜密练达、游刃有余,挑不出丝毫错处的端方君子。
她不常与他共同参加山上集会,对他在山上的德望名声便不大了解,他平日做少掌门时,如何对待众人,她也没怎么见过。
因而,他在上首那样从容自若、应付自如,她一时竟觉得陌生。
他在众人面前,原来是这个样子。
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她要走,整夜整夜地不肯睡觉,抱着她不松手。
这两者简直无法联系在一起,她觉得有趣,一不留神,手里乌黑的竹筷,啪嗒一声,掉了一根。
那胖得满面油光的弟子同身旁瘦得竹竿一般的弟子彼此嬉笑:
“我说什么来着。说了两句,吓得筷子都拿不稳,恐怕是屁本事没有,下山之后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哭着喊着要少掌门庇护。”
那个瘦子人中上两排小胡须,直直望着她道,“你看少掌门能忍耐她到几时。我听说,她日日哭,
少掌门已经厌烦了,每日将她锁在屋子里不得出。”
那胖子道,“嗨,少掌门厌烦她是早晚的事,天底下女人这么多。开席这么久,你看少掌门看过她一眼吗?”
忽然,阿良自身后唤了一声:“楚姑娘。”
她一回身,见阿良用瓷盘端上一双玉箸:
“少掌门在上头见姑娘筷子掉了,吩咐我给姑娘拿双新的来。温玉养人,少掌门特意吩咐了拿双玉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