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33)
中箭处在胸口,屈术刚欲伸手去解她领口的系扣,忽地收回手,看了看顾止的神色。
他面上果然是为难之色,最终还是偏开眼神,道,“先生无需看我,请。”
屈术回身去翻找药箱,南琼霜斟酌着顾止神色,见他似乎有些心痛怜惜之意,大着胆子,伸出手。
冷汗湿透的手,轻轻地、卑微地,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顾止心脏突地一跳。
屈术尚未回过身。
他望着她无助惊惧的眼睛。
她看着他,眼里滑落一颗滚圆的泪。
顾止看着她那湿漉漉的委屈眸子,一低头,竟落下一颗泪来。
他低低道,“对姑娘不住,让姑娘受苦了。”
南琼霜心里震动,一时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
泪砸在她的手背上,他垂首,长发如绸披挂垂落,那般俊雅之人,大拇指竟然爱怜地在她手上摩挲不已,替她将泪揩去了。
南琼霜只是怔愣,心里轰然雷动,回声阵阵。
她行刺这许多年,不知多少男人为她失魂落魄。
却头一次有人为她落泪。
为什么?只因为她刚刚毒发,又中了箭吗?
不过这么一点事情,连她自己都从未放在心上。
他有什么好哭的?
这一点苦,原来竟该无法忍受吗?
她从未心疼过自己,可他为什么竟好像在心疼她似的。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明知道该趁他愧疚,眼泪汪汪地撒娇诉苦,却不知为何,竟然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只是偏开头,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顾止只当她是羞涩。
屋内太安静,安静得竟然有点煎熬,她几乎是逃避似的匆匆转了话题,再次泪眼婆娑道:
“公子,大师姐……要杀我。”
第17章
宋瑶洁今日一直心神不宁。
近来听闻那女子又毒发了一次,闹得不小,顾止再怎么打定主意同她切割,还是回去看了一眼。
不知这回去看的一眼又动摇他几分。
她今早晨训时原本打算去定心瀑下看他,掐着他晨训未完的时辰,特意去了定心瀑。
不想,到了瀑下,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抓着素日在瀑旁密林内晨训的弟子一问,说是少掌门今日结束得早,已经回院了。
院内有谁,她最知道。
宋瑶洁握着茶盏的手,缓缓收紧。
她时至今日也想不通,为何顾止只跟那女子相处了短短几日,竟然就如此失魂落魄、心神颠倒。
她认识他十年有余,最晓得他那人面上好似温润,实则内里最是疏离,谁也无法近前。
她倾慕他十年。
十年里,不知用多少法子试图与他亲近些,他待她却始终客气礼貌,相处从不逾前后辈之矩。
她以为,他本就是那样一个人,待谁都同样的好,也同样的,仅仅到此而已。
却在亲眼见到那日他听闻那女子毒发时的眼神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是不动凡心的明月。
他只是,不为她。
咔擦一声,茶盏竟然应声而碎。
宋瑶洁怔怔看着茶盏碎作几片,滚烫的茶水如撤去了栅栏的兽,争先恐后四散涌出。
还冒着热气。
楚皎皎,她凭什么?
毫无武功,毫无家世,既无天分,也不勤勉,日日只是柔弱,靠着眼泪过活,没有男人什么也不是,见不到一点坚强样子。
一巴掌能扇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
她也配。
“呀,师姐!”祁竹赶忙上前来,拿丝绸帕子细细地擦着她烫红了的五指,“怎么好端端地将茶杯捏碎了!”
她默然道,“抱歉。”
忽地发觉,今日只有祁竹一个,又道,“颂梅呢?”
祁竹:“颂梅姑娘去暮雪院送东西了,便是那日师姐吩咐的给少掌门的补药。”
她道:“如此。”
刚将五指细细擦过,将泛红的手在祁竹端上来的银盆中泡着,忽见顾止身边常侍左右的阿松撩帘进了门。
她心中一跳,慌忙站起身来。
今早见不到顾止的那份心神不宁,此时愈发放大。
阿松略一鞠躬,恭敬道,“大师姐,少掌门唤您前去暮雪院问话。”
“问话?”她这大师姐,何时用着了“问话”二字了?
阿松不答,只是侧身,让出门口,候她起身。
声音几乎不近人情:“请吧,师姐。”
*
宋瑶洁到得暮雪院时,推开门,正见到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和最不愿见到的情景。
楚皎皎苍白着一张脸,毫不避嫌地躺在顾止夜夜歇息的榻上,毫不避嫌地躺在有他气息的衾被里,毫不避嫌地,用她的皮肤,在夜夜接触顾止皮肤的衾被上,不害臊地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