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413)
窗外,是幽僻又狭窄的庭院。里头一棵不高不矮的树,一面沉闷的高墙。墙下,是李玄白那些佩刀的金戈侍卫。
她叹了口气,目光从窗外转回来。
从菡萏宫里,被拖到了这鬼地方。
她也不知与李玄白那厮对着干是否正确了。
昨夜那般气盛,好似粉身碎骨浑不怕,实则还是气晕了头,出了昏招。
一时意气之争,代价就是冷宫禁足。不仅更难脱身,甚至连一片干净的坐的地儿都没有,还要与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子——共处一室。
南琼霜转而望着正殿里头,对着窗子干坐的女人。
常太妃已经老了,因着常年在冷宫之中不得见人,日日连头也不梳,乍一看去,人仿佛顶着一团在灰尘中滚了半天的柳絮。
她每日,什么也不做,就只拿一张凳子,坐在正殿的窗前,弓着腰,巴望着外头。
窗外唯有一堵墙。
南琼霜端起桌上的瓜果——就这盘果子,还是李玄白别别扭扭,着人给她送来的。若不然,这静思轩里连一碟果子也没有。
她走到太妃面前,轻轻将果子放下,搬了张凳子在她身侧:
“太妃,我陪您说说话吧。”
常太妃不答也不看她,浑浊的眼珠映着点外头的光。
她捡起一只梨,自顾自替太妃削皮。
“您莫忧心了,皇上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您当年的案子,国师也已经重新查过,其中确实有疑,皇上正要给您翻案呢。”她将那削过了皮的雪白的梨子递到太妃眼前,“不久,您大约就可以从此处出去了。”
常太妃一个字也没有,眼珠没有动过一瞬。
“晔儿……”
晔儿便是嘉庆帝。
“晔儿……听娘的……那狂妄小儿务必得杀……秦王不除……”
李玄白做藩王时,封号为秦。
南琼霜拧着眉叹了口气。
“秦王不除……你的皇位,坐不稳哪……”
南琼霜再将那梨子往前递了递:“太妃,宫中的事,您就别烦心了,有人替咱们烦心着呢。您不若先用个梨子?新送来的砀山贡梨呢。”
常太妃劈手一掷,她眼前忽然一阵残影,下一瞬,手中一空,偏头望去,那梨已经咚一声砸在地上,滚落开来。
“本宫乃翊坤宫之主,皇上的宠妃,一宫的主位!势利小人,贱东西,竟敢拿洋番芋敷衍我?!滚开!”
她眼里一片癫狂。
南琼霜与她对视一眼,几乎疑心她要动手,无可奈何,起了身。
常太妃无法交谈。许是在冷宫之中磋磨得太久,她不仅口齿不清,神智也失常。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试着同她说话。前三次,次次如此。
本想从太妃口中打听些常家李家的旧事,看这架势,是不可能了。
南琼霜遂回了自己的偏殿,在窗下的炕上垫了帕子,一个人坐着。
雾刀再无消息了。张度亦不在此,被调去戍卫李玄白的大明宫。清涟远香亦被李玄白勒令留在菡萏宫,不准跟出来,看这架势,是有意叫她吃吃苦头。
她冷哼一声,摸着腕上纱布。
一面要她割腕,真割了腕,又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包扎好了,又将她丢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话撂得狠绝,咬着牙说要杀了她,眼睛一睁,又是他着人送来的饭食瓜果。
一面放狠话,一面舍不得,她倒想看看两人里是谁捱得过谁。
“姑奶奶。”
一回首,雾刀正从白花花的床幔后头走出来。因着此处连个宫人都无,他连匿影术都懒得施展,大喇喇走到她脚底下蹲下:“您怎么给打发到这儿来了?要小的一顿好找。”
她朝正殿眺望一眼,常太妃在里头痴痴呆坐着,她道:“你滚回去。你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疯,什么时候不疯?”
雾刀笑:“就是个疯子,我盯了你俩几天啦。”
南琼霜上下打量他一圈。
她就知道,即便给他下了令,这条狗也未必会整日按她的吩咐做事。毕竟,他在哪,不在哪,她察觉不了。
“有什么消息?”
雾刀一只手偷偷上去,捡走了果盘里的一只小番茄,在齿间咬着:
“顾府那头形势定啦。”
她面色淡淡地听他说,指甲渐抠着自己指腹。
“那姓顾的没死。”他嚼着,“救回来了,咱们不消担心啦。”
她转开眼神:“可惜了。”
雾刀:“可惜什么?姑奶奶,那是银子诶,白花花的银子!”
“你懂什么。”她叹气,“他当年便与我有过节,如今我们又在同一个人手底下。即便他爱我,难道我日子就消停得了?不如早些死了算了,我宁可不要这些银子。”
又看着他:“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