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469)
顾怀瑾亦是微微冷笑。
装腔作势,这潇洒小儿,是真在乎。
南琼霜静默无语地走着,忽然感觉身后的人上前了几步,手中青色文灯的长柄几乎擦着她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落左脚,他落左脚,她出右脚,他出右脚。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灯快把她衣裳点着了。怎么,还想贴着她走吗?
传闻中的情夫在前,情夫在后,九五之尊的夫君在前侧。
想回过头去瞪他一眼,想着百官在此,两人当着人又是死对头,终于作罢。
顾怀瑾随在她身后,半刻不挪眼地望着她。她垂眼了,睫毛很长,耳朵底下的珍珠一步一晃,人纤细又柔软,他看着,控制不住地想抱一抱。
忽地,李玄白出了声:“本王怎么觉得在原地打转?”
南琼霜一直闷着头神游,这时才发觉,似乎确实在原地兜圈子。
这么简单的灯阵,甚至时时有引路太监指引。嘉庆帝竟然会在这其中迷路?
嘉庆帝冷汗淋漓,今日观灯阵,是与国运挂钩的,若是堂堂九五之尊连个灯阵都走不出,那是天都不欲他做君主之意,还谈什么国运?
他道:“朕以为,是这条路。不知皇兄有何看法?”
“看法?今日九曲黄河灯阵,是皇上发了话要办的。本王无非跟着走。”他晓得这灯阵沾着吉凶风水的说法,有意撇清,“皇上若要本王跟着留心,早说啊。”
嘉庆帝无话可说,面皮涨得通红。
他一早就担忧在众人面前露怯,为此特意多安排了几个引路太监,不想走来走去,还是给困在了阵中,走不出!
一阵风来,阻风纱罩得阵外花木影影绰绰,四面琳琅灯阵里,太监举着彩幡,往左边某个方向一挥。
嘉庆帝不敢叫人瞧出他已经乱了阵脚,硬着头皮往左手边迈步。
左手边正有三条窄径,他怕身后百官生了疑虑,强装着笃定随意捡了条路走。
没走两步,堪堪停了下来。
窄径尽头,是一盏未点亮的孤灯。
灯未亮,名为“困厄灯”,意为死路。
兜兜转转,竟又步入死路了!
嫔妃百官,人人目睹,鸦雀无声。
嘉庆帝立在众人之首,不回头,也感觉百官的目光乌压压地汇聚在他一人身上,仿佛身后腾起一座极高的浪,浪头已经高得悬在他发顶,试探着,随时准备吞噬他。
若不能服众——走在众人前头,唯有被众人吞噬。
他在这个位置上,是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他麻着头皮转回身。
引路太监尖着嗓子道:“皇上,黄河阵之中不可回头,祖宗谓‘天命不移’!”
“都已经是死路,还如何‘天命不移’。”李玄白冷嘲,亦转过身,“既然已入死路,早些迷途知返,才是天命。若是一心往南墙上扑——”
转过身来,南琼霜整妆华服,一双明眸仿佛宝石,炯炯望着他。
正儿八经的宠妃服制,气派奢丽,叫人心惊。
李玄白冷笑着与她对视,“撞了南墙,犹不折返——才叫愚钝呢。”
他意有所指,南琼霜不欲与他针锋相对,扑扇着长睫垂下眼。
她不接茬,李玄白冷嗤一声。
她身后,却另有人与他咄咄相对。
顾怀瑾站在她身后,缚着黑绸,黑衣黑发苍白如雪,沉静与他对望。
四面明灯如海,她自然而然地被罩在他宽阔身影里,仿佛被他那一身黑兜入其中似的。
不知为何,当着众人,他竟觉得这两人亲密无间,自然而然。
他恨得连连冷笑,这假模假样的男人,缚着根黑绸带,好似断绝了人情似的,背地里做的却是何种勾当?通.奸!
衣冠禽兽,恬不知耻,道貌岸然!
“转过去啊,都转过去。看着本王——”
“摄政王——!”
下一秒,众人如着了魔似的齐齐扭曲了脸,她神色亦是惊慌苍白,一把上来拉住他胳膊。
他全然不知发生何事,一瞬只觉得一切变得极慢,似乎所有人都被他背后的什么东西吓破了胆,只有他一个人大难临头,毫不知情。
忽然身后一阵飕飕破空之声。
一阵疾风迅急刺来。
面前百官嫔妃霎时爆发出一阵哀嚎:
“皇上!”
“皇上,您——!”
“护驾!护驾!来人啊!护驾!”
嘉庆帝两条腿已经抖得如风中残烛一般,颈上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顾怀瑾堪堪拢袖收了手。
嘉庆帝已经痴愣着两眼颓然倒地,被一哄而上的众人团团围住。
“抓刺客!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守候在阵外的禁军、飞鱼卫一齐匆匆出动,阻风纱外人影跑得囫囵,一人着飞鱼纹锦衣踏着树枝与花叶而来,扑到地上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