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495)
四面大乱,有未听清的犹自狂呼砍杀,听见了的齐齐抬头张望,却见众禁军簇拥之中,身披蟠龙披风之人傲然立于马上,手中拎着一颗浑圆头颅。
李玄白又喝:“常达已死!首级在此!”
长街另一方向,常达粗蛮的暴喝依稀可闻。
可是眼下已经太乱,各样情景情报纷至沓来,人人不及深思,纵是听见了常达的声音,也并非人人都识得破他的障眼法,慌里慌张地四顾。
李玄白出此计,便是要这样一个人人反应不及的时机。
他倏地拨转马头,退出长街,纵马狂奔而出。
众军士全在此。姓顾的令一下,这些人全不可信了,他的亲卫都有可能杀他!
此地不可久留!
不若绕路兜去紫宸殿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找找那疯子!
他一路纵马长驱,绕出西北长街,兜着圈子在宫道上奔驰。
身后随了几人,不知敌友,听马蹄声大约有十余人,他不及回身看,勒马急转过一个弯。
墙角转过,一弯钩月清寒。
月亮下,正正是一把弯弓,拉得满圆,箭头直指!
常达听见顾止之令,亦是如此打算,带着人,绕了路打算兜圈子杀进紫宸殿,却听见一阵急促马蹄声。
他不知墙角对面转过来的是谁,但也顾不得了,来便杀之!
李玄白刚窜出墙角两步,便见一星箭头直窜而来,天大的胆子也慌了半刻,未等看清,已往右拉了缰绳,却身子一歪。
摔在马背上,脚下一空。
竟是慌中出错,脚从马镫中脱了出来!
那箭飕地破空而来。
李玄白简直不敢感受身上是否有疼痛之处。
却见纵马急奔来的人面色惶骇,急急慌慌地从背后取箭,抖着手往弓弦上搭。
常达骂得唾沫四溅:“蠢东西!”
李玄白心内狂喜,没射中!
他骤然勒马急转,也不欲往紫宸殿赶了,慌张蹬进马镫中——他忽然想到,常家军是常达精心训练的精兵,一同在大漠风沙中生死与共十余年,非是顾怀瑾一句轻飘飘的“有赏”,便会轻易背叛的!
就算叛,也还没到时候!
但他的人呢?禁军,他今日才第一次调动,便是金戈侍卫,平日与他也不过打几个照面。这些人,待他之忠心,远不能与常家军待常达相比!
一阵寒风悍然自头顶削过。
李玄白骤缩了脖子,回身一望,果然是一个身着金戈侍卫黑衣之人!
甫与他四目相对,那人脸孔恐惧得已经扭曲。
李玄白刚欲挥剑回斩。
那人一个不稳,灰败着脸歪下马去。
马蹄踏得那人如一堆废砖。
李玄白转了方向,回身对所有随行来的人大喊:“都去紫宸殿护驾!”自己却往御花园直奔——御花园多花草假山,又有御湖,能藏身能远观。
眼下这时候,他身边再无可信之人,已不是常达的对手,先寻个地方藏身,再伺机寻找嘉庆帝,方为上策!
身后随他而出的军士不明了他的算盘,亦怕跟着他,被常达身边的甲兵所杀,忙不迭骑着马跑了。
御花园中空无一人。
方才九曲黄河灯阵的铜柱和宫灯犹未撤去,只是已经尽数熄灭了,飘荡在铜柱顶端,仿佛一盏盏缟白灯笼。
富丽堂皇的紫禁城,一片狼藉。
他四望一圈,周遭依旧一片喊杀声,御花园中却依旧冷清,有听见动静的宫人四散奔逃,但园中究竟没有一个甲兵,他略微放下心。
他下了马,在马臀上一拍。
那系着锦绣马鞍的马儿长嘶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方才太慌乱紧惧,此时稍缓一口气,他才发觉身上已流血流得发冷,左右肩都伤了,所幸未伤及前胸。只是,一呼一吸已经剧痛,抬手已经痛不可耐。
他紧咬着牙,拖着步子往前走。
常达:“找那小贼是否在此!”
他心里突地一跳,牙咬的咯吱作响,忽然生出一股拼死也不甘的力,拔起脚步就往前狂奔。
甲胄磕碰之声和疲惫混乱的粗喘声在耳中轰鸣。
马蹄声渐渐逼近,眼前假山近了、更近了,他此刻什么也不想,身上痛便也任他痛,不论如何,势必藏在假山之中!
“大人,属下方才真瞧见摄政王往这方向去了……”
“找!”常达吼得林鸟惊飞,“给我四处找!”
假山之中,层叠峰起。因着全山皆是太湖石造景,处处有石窟窿。这等地势,固然适宜窥察敌方,却也不适宜藏身。他紧憋住一口气,猫低身子,寻了一块稍微完整些的石头,躲入死角。
常家军的铁盔红缨在石窟窿中闪烁而过,约莫有六七人。
他心下冰凉。